第三百七十九章晨光、门槛与传承

首都总院，康复治疗室。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整个空间，温暖而充满希望。陆远志坐在特制的轮椅上，被李振缓缓推入。他依旧消瘦，脸色苍白，但那双曾经空洞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稳定的、属于清醒意识的光芒。只是这光芒深处，还残留着巨大创伤后的疲惫与一丝未能完全驱散的阴霾。

今天的课程，是物理治疗中的“上肢主动辅助训练”。治疗师将他的右手（那只曾紧握兵牌、也曾无力垂落的手）固定在一个带有滑轨和弹性阻力装置的器械上，引导他尝试进行最简单的前臂屈伸。

“陆少校，看着我手的动作，感受肌肉的收缩。对，就是这样，非常慢，非常轻，用意念去引导……”治疗师的声音温和而富有耐心。

陆远志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眉头因极致的专注而微微蹙起。他的大脑发出了指令，但手臂的回应却迟缓而微弱，仿佛指令在传输过程中被层层削弱。前臂只能极其艰难地移动几厘米，便颤抖着停滞，需要治疗师辅助才能完成整个动作弧度。

汗水很快从他额角渗出。这不是体力消耗，而是神经与肌肉重新建立连接时，那种深入骨髓的、精神上的疲惫与挫折感。他看着自己那不听话的手臂，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痛苦。

李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在他每次完成一个微小动作后，用力地握紧拳头，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鼓励。他知道，这道重新掌控身体的“门槛”，远比任何体能极限更难跨越。他经历过，他懂。

休息间隙，李振将温水递到陆远志唇边。陆远志没有拒绝，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着。他的目光掠过李振沉稳的面庞，落在窗外翱翔的飞鸟上，久久没有移开。

“……以……前……”他极其艰难地、吐出了两个模糊的音节，声音嘶哑干涩。

李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脏微微一疼，放缓了语速，清晰地回应道：“是的，以前。我们也能像它们一样，飞得很高，很快。别急，远志，我们慢慢来。一定能重新飞起来。”

陆远志收回目光，看向李振，眼神中的焦躁似乎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信任与决心的光芒。他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康复之路，漫长如跋涉戈壁，每一步都需耗尽心力。但只要有光，有陪伴，有不肯熄灭的意志，绿洲……终会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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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特种部队选拔集训基地。

李振穿着崭新的作战服，站在一群同样眼神锐利、气息彪悍的候选者中间。他的左腿伤势经过评估，已不影响高烈度作战，但基地的军医和教官们看他的眼神，依旧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毕竟，他曾重伤濒危，离开一线太久。

“极限体能综合评估，第一项，负重三十公斤十五公里山地越野！最后二十名，直接淘汰！出发！”教官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抽在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没有预热，没有适应。选拔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赤裸裸的残酷。

李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背囊的肩带，目光平静地望向前方崎岖的山路。左腿深处那熟悉的隐痛依然存在，但他早已学会与之共存。起跑哨响，他如同猎豹般窜出，步伐沉稳，节奏分明，瞬间就融入了奔腾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