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北市政法大学的走廊上，下课的学生们熙熙攘攘。顾晓妍靠在窗边，目光锁定在刚从教室里出来的李砚舟身上。他穿着深色西装，在一群休闲打扮的学生中格外醒目，举手投足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李砚舟！\"顾晓妍叫住他，声音在嘈杂的走廊中清晰可辨。

李砚舟转身，看到顾晓妍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晓妍，\"他微微点头，\"有事？\"

顾晓妍走近他，周围的学生自动绕开，形成一个小小的私密空间。\"洪小姐手里那份关于张承的个人档案资料，\"她直视李砚舟的眼睛，\"是你给她，让她给我们的，对吗？\"

李砚舟的表情纹丝不动：\"你说的什么资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顾晓妍冷笑一声，\"能弄到那么详细的资料的人，大概整个滨海市也就只有你父亲了，不是吗？\"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砚舟的眼中闪过一丝顾晓妍读不懂的情绪，他的气息拂过顾晓妍的耳际，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顾晓妍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但很快稳住自己。

清北大学图书馆四楼数学专区，下午三点二十分。

顾小茜第三次调整了马尾辫的高度，确保它呈现出那种恰到好处的随意感。她今天特意化了\"素颜妆\"，粉底薄得几乎看不出，只在眼尾加了一点点棕色眼影，让眼睛看起来更有神却不过分张扬。白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外面套着学校统一发放的深蓝色V领毛衣，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完美符合一个勤奋好学的女大学生形象。

\"倒数五排靠窗位置，每周二、四下午三点半准时出现，停留两小时十七分钟。\"顾小茜默念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指尖轻轻划过那行字迹。为了掌握林修的作息规律，她已经跟踪观察了两周。

她选定了林修常坐位置斜前方的座位，这样当他进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她专注学习的侧脸。顾小茜从包里取出《高等数学（下册）》和《线性代数》，特意选了看起来经常翻阅的旧版本，书页边缘还用荧光笔做了标记。她翻到一页复杂的矩阵运算，眉头微蹙，咬着下唇，摆出一副被难题困扰的样子。

三点二十九分，图书馆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

顾小茜没有抬头，但全身的感官都警觉起来。她能听到那种独特的脚步声——轻盈却坚定，节奏均匀得像心跳。她故意将铅笔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余光捕捉到一双洗得发白的黑色帆布鞋从身边经过。

\"特征值不是那么求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顾小茜猛地直起身子，额头差点撞上桌角。林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摊开的书本。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却让他的表情隐没在阴影里。

\"什...什么？\"顾小茜眨了眨眼，迅速进入角色。她微微仰头，让阳光正好照在自己脸上——这个角度最能凸显她清澈的眼睛和完美的下颌线。

林修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草稿纸上的一行公式。\"这里，你代错了数值。\"他的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指节分明，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的机械表，表带已经磨损得发白。

顾小茜低头看了看，心跳加速——她故意写错的地方被一眼识破了。\"天啊，我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让对面的人听清，\"谢谢你，我卡在这里好久了。\"

林修没有接话，转身走向他惯常的座位。顾小茜注意到他的背影挺拔如松，黑色卫衣下的肩膀线条利落，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502宿舍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游戏音效和键盘敲击声。林修推门而入。

\"启明，刚才在图书馆看到你女朋友了。\"

\"白色衬衫，蓝色V领毛衣，故意把铅笔掉在地上。\"林修慢条斯理地列举，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明明是个艺术生，还在夜店陪酒，装模作样学数学给谁看呢？\"

\"那女的，不会又看上你了吧？\"李明宇突然笑着插话，语气轻佻却不难听出一丝试探。

赵启明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小麦色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

\"要我说，这种夜店陪酒女最会骗人了。\"陈骁摘下耳机，毫不掩饰地咂着嘴，\"专骗你这种有钱又单纯的富二代。\"

赵启明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我们是真爱！\"赵启明终于憋出一句，声音却不像想象中那么有底气。他伸手松了松领口，突然觉得宿舍的空气闷得让人窒息。

是呀，谁家的女孩，只见过两次面，就睡在一起呢？

宿舍门被轻轻推开时，屋内的火药味还没完全散去。万宇抱着两本厚重的专业书站在门口，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那股不寻常的紧绷感。赵启明脸色铁青地站在中央，拳头攥得死紧；林修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但键盘敲击声比平时重了三倍；李明宇靠在窗边，嘴角挂着那抹让人不舒服的似笑非笑；张毅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连游戏都暂停了。

\"嚯，这是怎么了？\"万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慢悠悠地走进来，顺手把教材扔在自己床上。作为502宿舍长，学生会会长，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是与生自来。

没人回答。赵启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飘向窗外；林修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半秒，又继续敲打起来。

\"万哥，\"最后还是王浩打破了沉默，他转着电竞椅笑嘻嘻地说，\"咱们赵大少，可能被表演系的小仙女耍了，正要去讨说法呢。\"

万宇挑了挑眉，目光在宿舍成员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修身上：\"林修，怎么回事？\"

林修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道数学公式：\"图书馆遇到顾小茜，她假装对数学感兴趣接近我。\"他顿了顿，眼睛朝赵启明撇去。

李明宇轻笑一声：\"不止。咱们赵公子和那位顾小姐只见过两次面，就单方面宣布恋爱关系了。\"

赵启明的脸又红了起来，但万宇及时地拍了拍他的背：\"就这事？我还以为多严重呢。\"他语气轻松得像是讨论今天的食堂菜色，\"首先，咱们都不了解顾小茜，万一人家真是生活所迫呢？\"

林修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但没说话。万宇太了解这个数学天才了——林修的世界非黑即白，最看不惯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

\"其次，\"万宇继续道，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背，\"咱们启明也是成年人了，顾小茜要是真骗他钱，他能不知道？\"他冲赵启明眨眨眼，\"对吧，赵公子？\"

赵启明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万宇的话像一盆温水，把他满肚子的怒火浇得只剩几缕青烟。

\"再说了，\"万宇站起身，夸张地摊开手，\"咱们赵大公子家那么有钱，骗点儿也就骗点儿了。即使这个顾小茜不骗，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女人前赴后继不是么？\"

宿舍里突然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笑声。连林修的嘴角都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王浩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李明宇摇着头。

赵启明眨了眨眼，万宇的话像一束阳光突然照进他混沌的大脑。他几乎是本能地捕捉到了那个绝妙的台阶——那个能让他体面地从这场尴尬中脱身的完美借口。

\"对呀，对呀！\"赵启明一拍大腿，声音故意提高八度，脸上的表情从阴郁瞬间切换到嬉皮笑脸，\"我又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她真要骗我钱或者什么的，我能不知道吗？\"

他边说边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最后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在强调自己脑子没问题。这个动作逗得张毅噗嗤一声笑出来，连一向面瘫的林修都微微抬了抬眉毛。

\"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赵启明顺势往床上一倒，双手枕在脑后，二郎腿翘得老高，\"本少爷见过的套路比你们吃过的盐还多。\"

万宇清了清嗓子，笑着说：“……好了，你们还是想想晚上去哪儿吃饭吧。”

顾小茜划开手机，确认了天气预报——下午四点三十分，80%概率降雨。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然后快步走向数学系教学楼。

\"子晴学姐！\"她小跑着追上刚下课走出教室的周子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雀跃，\"关于下周数学社活动的选题，我有些想法想请教您，可以吗？\"

周子晴转过身，黑直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作为数学系大四学霸，她很少被表演系的学妹请教问题。

\"现在？\"周子晴的声音温和但疏离。

顾小茜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的姿态：\"就半小时！图书馆三楼数学区，我查了好多资料但还有些不明白...\"她故意让声音带上一点撒娇的意味，却又不过分甜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