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宁公主乖巧地侍立在一旁，素手烹茶，眼波在父君与墨寒上神之间流转，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

“许久未与你交手了。”神君执起一枚白光璀璨的星子，随意落下，声音平淡无波，却自带威仪，

“我已经老了，管不了这些是是非非了，但听闻你近日，为些许旧事烦忧？”落子处，一片星辰随之明亮。

墨寒指间夹着一枚黑子，龙息内敛，目光沉静地落在棋局上：“神君风采依然，不减当年，而臣最近确有些许疑惑，萦绕心头，不得其解。”

他黑子落下，看似守势，却暗藏锋芒，引动对面星辉微微一黯。

“譬如，万载前，北极星域为何突然湮灭？史册记载，似是因星辰寿尽。”

他话题转得自然，仿佛真的在探讨星象。

神君抬眸，深邃的目光掠过墨寒，又缓缓落回棋局，指尖白光再起：“星辰生灭，自有定数。有时看似湮灭，或许只是光华暂敛，待时而动。”

白子落下，竟是将墨寒方才的暗手轻易化解，反而形成合围之势，“过于探究既定之事，恐扰心神，于修行无益。”

“神君教训的是。”墨寒从善如流，又落一子，此次直指中腹，攻势稍显。

“只是臣近日翻阅古籍，见有载‘混沌初开，清浊自分，然亦有异数，秉混沌之源而生…’不知此等异数，于天地而言，是劫是运？”

他语气平稳，仿佛真的只是在请教典籍疑难。

如宁适时奉上一杯清茶，声音柔美：“父君，墨寒哥哥一向勤勉，醉心大道。”

虽然她知道墨寒问的是关于安然，但是她也只能附和。

神君接过茶盏，未饮，目光在两人脸上停留一瞬，眼神平静。

白子再次落下，棋风陡然一变，不再是温和的化解，而是带着煌煌天威般的压迫，

他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劫运之说，不过庸人自扰。存在，即是道理。”

“存在，即是道理......”多么熟悉的话语，墨寒愣了一瞬，仿佛回到小时候，神君悉心教导他的时候.

可现在......面对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墨寒却生出了不同的感觉。

看着墨寒愣神，如宁赶忙在一旁提示，“墨寒哥哥，到你了。”

“墨寒，你棋力精进，却似乎心不在此。”神君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有些棋，看似可下，实则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有些路，看似可通，实则尽头，是万丈深渊。”

墨寒刚要落子的手微微一顿，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神威与话语中的深意，他抬头看向眼前之人。

神君却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棋局，唯有那掌控全局、深不可测的气息，令人心生寒意。

墨寒面无表情的落下最终一子，起身行礼：“多谢神君提点，墨寒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真相，永远隐藏在重重的迷雾与博弈之下。

如宁垂眸，掩去眼底一丝得逞的微光。

三人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