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两条、三条……
所有“升级版留影石”全都顺着江问樵的法袍,迅速爬到他身上。
江问樵眸光一敛,似有所觉。
桑拢月却忽然在他耳边大声道:“你是不是布了隔音结界?那我不用离这么近!”
江问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一跳:“你喊什么?!”
就在说话的工夫,那六条“留影蛭”早已附在江问樵皮肤上。
先化作一道道“伤疤”,紧接着消失不见。
桑拢月放下心,更嚣张地说:“你凶什么?!”
江问樵:“………………”
他默念:这疯丫头是她师妹,这疯丫头是她师妹,这疯丫头是她师妹。
念了三遍,方才说服自己不要和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般见识。
江问樵咬牙:“你三师姐怎么说的?”
他那副想打人、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的憋屈模样,实在太赏心悦目。
桑拢月心满意足地开始编:
“她听说你受罚,就一直心神不宁,虽然不当着我们的面提你,却悄悄同别人打听你的状况……”
“哎,估计都没睡好,眼圈黑黑的,简直像我四师兄。”
“我还看见她偷偷地抹眼泪!”
江问樵没说什么,只沉默地听着。
桑拢月拿不准自己会不会编得太过火,于是就改为宏观叙述。
超绝不经意地提起他俩之前的往事:
“三师姐每次提起与你相识的情景,都仿佛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那时候你受了伤,落魄得不像样。
她以为你伤到根骨,难以恢复,总是担心你一个人被欺负。
后来,你向她表明心意……
我曾听师尊说,她完全不在乎你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也不在乎你道骨被损,无缘大道。”
桑拢月一边说,一边观察江问樵的神情。
从他眸中看到愧疚之色后,才接着说:“我师尊虽劝她在道侣一事上要慎重,却也说你们是‘杵臼之交’,夸她洒脱不羁。
我师姐也说,你虽然只是一介散修,却有侠义心肠。
后来,她得知你是云隐洞天少主,心中不满你的隐瞒,但也不妨碍她崇拜你、爱慕你。你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江问樵仍是沉默:“……”
烛妹,竟真的、一直傻傻地以为自己是个散修?
她当初救下自己,没看到那块不经意掉落的天阶玉佩吗?
他还以为,她早就猜到自己的身份……
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大家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捅破窗户纸的逢场作戏。
过了许久,江问樵才问:“这些都是她同你说的?”
当然不是洛衔烛所说。
这是桑拢月根据原文线索,略做润色的猜测。
看来猜对了。
“她也就是在很伤心的时候同我说一点,其他师兄都不知道呢。”桑拢月装模作样地叹息道。
她没指望江问樵因为知道真相,而重新爱上三师姐。
一个人的底色若是歹毒的,那他永远都不会愧疚。
想必三师姐也不稀罕他的愧疚。
桑拢月只是想让他知道,他辜负的,是何等光风霁月的一个人。
是他配不上她。
.
桑拢月没在‘思过斋’多留,扎完江问樵的心,就马不停蹄地回了比赛场地。
彼时,云海问心已经恢复了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