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也没看毛骧,声音冰冷而简洁:“备车,派人先去城南老地方等咱!”
“诺!”毛骧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躬身应诺,身影一晃,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马皇后看着丈夫那不容置疑的神情,知道再问也无用。压下心中的担忧,起身道:“好,咱这就去为你和标儿准备常服。”话毕随即快步走向内殿。
不多时,朱元璋和朱标已换上了一身普通的深色棉布长衫,如同寻常富户人家的老爷和少爷。
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无声息地从皇宫侧门驶出,融入应天城沉沉的夜色之中。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辘辘前行。车厢内,朱元璋闭目养神,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朱标坐在对面,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惑和不安。
父皇深夜带他出宫,去城南?去做什么?见谁?
几次想开口询问,但看着父皇那沉凝如水的侧脸和紧锁的眉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车厢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马车出了南城门,沿着官道行驶了一段,便拐上了一条偏僻的乡间小路。颠簸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远离村落、掩映在竹林深处的农家小院前停了下来。
“老爷,到了。”车外传来毛骧低沉的声音。
朱元璋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率先推开车门,跳下马车。朱标连忙跟上。
眼前是一座极其普通的农家小院,篱笆墙,泥土地,主屋是一间低矮的茅草屋,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光。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几声遥远的犬吠。
朱元璋对毛骧使了个眼色。毛骧会意,身形一晃,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隐入竹林暗处,消失不见。
朱元璋迈开大步,径直朝着那间亮着烛光的茅草屋走去。朱标心中忐忑,连忙跟上。
走到茅屋门前,朱元璋没有敲门,直接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吱呀作响的木门。
昏暗的烛光瞬间倾泻出来,照亮了门口一小片地方。
朱标跟在朱元璋身后,踏步入屋。
屋内陈设极其简陋,一桌,双椅,一榻,一灯如豆。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袍、须发皆白、身形清瘦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小凳上,对着摇曳的烛火,似乎在……煮茶?
听到门响,那老者缓缓转过身来。
当看清那老者面容的瞬间!
朱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中如同有惊雷炸响!一片空白!
“青……青田先生?怎……怎么会?“您…您不是……两年前就……逝世了吗?!”
朱标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的朱元璋!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茫然、骇然心中凌乱如麻!
只见那灰袍老者,缓缓站起身,对着朱元璋和朱标,躬身一揖,声音平静无波,却如同惊雷般在朱标耳边炸响:
“老臣刘基,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