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内,只有仪器低沉的运行声和键盘偶尔的敲击。那串猩红的错误代码如同暗夜中猝然亮起的毒蛇信子,在陆司辰眼前的监控屏幕上骤然闪现,又瞬间消失,快得几乎让人怀疑是视网膜的错觉。
但陆司辰捕捉到了。
他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停顿,身体前倾,瞳孔微微收缩,目光死死锁定了刚才报错的数据流通道——正是那台备受“关注”的光谱仪。
“李工,”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对旁边值班的技术员说道,“调取光谱仪S3通道,时间戳标记为23:47:15.328至23:47:15.830之间的全部底层日志,最高权限。”
技术员愣了一下,显然没注意到那转瞬即逝的异常,但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底层日志像瀑布一样在屏幕上刷过。陆司辰的眼睛飞速扫过每一行代码,指尖在触摸板上快速滑动、放大、筛选。林微漾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轻轻走到他身后,屏息凝神。
“找到了。”陆司辰的声音低沉。
在密密麻麻的日志中,有几行被高亮出来。那并非硬件故障或常规软件错误,而是一段极其隐蔽的、非授权的指令注入。这段指令试图在特定数据包中植入一个微小的、随机的噪声信号,然后自我擦除,不留下任何明显痕迹。
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只在特定条件下触发的“幽灵”。
“这是什么?”技术员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了。他负责设备维护,出现这种问题,他难辞其咎。
“一次针对性的数据干扰尝试。”陆司辰的语气冷得像冰,“目标明确,手法专业,而且……很了解我们的数据流结构和监控盲点。”
他立刻切断了那台光谱仪与主数据网络的直接连接,启用了备用传输线路,同时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系统扫描和入侵检测。
“能追踪到来源吗?”林微漾轻声问,心提到了嗓子眼。对方竟然能将手伸到如此核心的观测基地?
陆司辰摇了摇头,眼神锐利:“指令通过一个被劫持的内部调试端口注入,源头Ip是伪造的,跳转了十几个海外代理服务器。对方有备而来。”
他调出了自己之前设置的那个隐蔽的自检程序记录。果然,在错误代码出现的同时,自检程序也捕捉到了那极其微弱的、被试图植入的噪声信号,并完整记录了其特征和出现时间。
这份记录,成了反击的关键证据。
这一夜,陆司辰没有再继续主要观测任务。他和技术员彻夜未眠,对整个控制系统进行了一次地毯式的安全排查,加固了所有可能的漏洞,并重新设定了更严格的数据校验规则。
天亮后,他将情况简要地向周教授和观测站安全部门做了汇报,并提交了自检程序记录到的完整证据链。他没有提及那封匿名预警邮件,只将这次事件定性为“一次未遂的、来源不明的外部网络攻击尝试”。
他知道,真正的对手藏在暗处,过早亮出所有底牌并非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