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母亲,沈玉茹女士,因急性心力衰竭正在我院抢救……”
医院来电员的声音透过听筒,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夜晚的温馨与喜悦。陆司辰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的笑容凝固,继而缓缓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怔然。
急性心力衰竭……抢救……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生死攸关的沉重分量。
林微漾就站在他身边,清晰地听到了电话内容,她的心也猛地一沉,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电话那头还在等待着回应。
陆司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静的深海,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下。他对着话筒,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
“好的,我知道了。请问在哪个病房?我马上过去。”
去医院的路上,车内一片死寂。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却无法照亮车厢内凝重的空气。
陆司辰专注地开着车,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目光直视前方,没有任何表情。林微漾坐在副驾驶,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任何安慰在生死面前都显得苍白,更何况,对方是那个曾带给他无数伤害的母亲。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放在档位上的手背上。
他的手指冰凉。
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陆司辰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力道有些大,像是在汲取某种支撑的力量。
赶到医院抢救室外,灯光惨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一位穿着西装、似乎是助理模样的中年男人等在那里,看到陆司辰,立刻迎了上来。
“陆先生,您来了。沈女士已经暂时脱离危险,转入IcU观察了。”助理语气谨慎,递过一个密封袋,“这是她的随身物品,我们核查时发现的。”
密封袋里,除了手机、钱包,还有一个眼熟的、深褐色的木制小盒子——正是那个曾经装着陆司辰祖父手稿和计算尺的盒子。盒子旁边,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纸。
陆司辰的目光在那个盒子上停留了一瞬,瞳孔微缩。他接过密封袋,没有说话。
在助理的引导下,他们穿上隔离服,进入了IcU病房。
病床上,沈玉茹躺在那里,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监测线路,脸色灰败,嘴唇泛着青紫色,平日里那种精明干练、不容置疑的气场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个被疾病击垮的、脆弱的躯壳。她闭着眼睛,呼吸微弱而费力。
陆司辰站在床尾,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垂在身侧的手,却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
林微漾站在他身旁,看着病床上那个曾经给她带来巨大压力和伤害的女人,此刻心中竟也生不出一丝恨意,只有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和淡淡的悲哀。
他们在IcU外守了一夜。
凌晨时分,医生出来告知,沈玉茹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但心脏功能受损严重,后续需要长期治疗和静养。
天快亮时,陆司辰让林微漾先回去休息,自己则留在医院处理一些手续和后续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