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地点、衣着,都与他记忆中那次救下罗斯的记忆片段重合。
“分析报告认为,”尽管不满,但卡慕还是为田纳西分析着,指尖点着屏幕上的文字,“她在纽约遭遇人生低谷时,与这个‘存在’有过极短暂的接触,对方可能说了一句什么话——大概就是‘别想不开’、‘往前看’之类的廉价安慰——但在她那个已经扭曲的脑子里,这句话被加工成了改变命运的‘神谕’。她之后的所有行动,包括精心策划的谋杀和成功逃脱,都被她自我解读为是在践行这份‘神谕’。”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投向田纳西,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探究:“时间、地点都对得上。这张模糊的截图……田纳西,你当时,是不是顺手‘点拨’了她一下?”
他没有问是不是对方,虽然影像模糊,但足以让卡慕认出这就是田纳西本人。
田纳西看着屏幕上那句被标记为“疑似神谕核心内容”的——“与其解决自己,不如解决导致问题的人”,记忆的碎片被强行拼接起来。
纽约,湿冷的傍晚,一个失魂落魄、眼神绝望的女人站在铁架的阴影里,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死意。
他路过,或许是那瞬间掠过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作祟,他停下了脚步,没有看她,只是望着街对面闪烁的霓虹,用一种自己都觉得漠然的语气,说了那句话。
他甚至只能模糊想起对方的长相,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像拂过一粒尘埃。
之后在剧院的见面,他们甚至没有搭上话过,连眼神都很少对上。
他从未想过,这句近乎好意的、旨在切断软弱的话,会在一个濒临崩溃的心灵中,被曲解成行动的号角,并最终染上鲜血。
“一句让她别做傻事的话。”田纳西的声音平稳得像冰封的湖面,但湖面之下,是否有瞬间的裂纹?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
那是一种极其轻微,却又无法完全忽略的滞涩感,仿佛精密仪器里混入了一粒不该存在的尘埃。“仅此而已。”
卡慕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低沉的、充满了荒谬感的笑声在实验室里回荡起来。“一句……随口的话?”他重复着,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话,“一句随口的话,就催化出了一个偏执的、拥有执行力的潜在罪犯?甚至让她成功完成了一次完美谋杀并逍遥法外?”
“又是一个疯子。”笑声过后,卡慕的声音里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反感,“看她那眼神,简直像个……磕了药的劣质模仿者。”
他用了极其贬低的词汇。他自己也是被田纳西“捡”回来的,他视田纳西为唯一特殊的存在,是他黑暗世界里的锚点。
如今看到另一个因为田纳西随手之举就变得偏执、并试图以此接近田纳西的人,尤其是一个看起来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将田纳西“神化”的女人,一种强烈的领地意识和厌恶感油然而生。
这感觉,有点像看到有人试图拙劣地模仿自己与田纳西之间那种独特的、不容他人复制的联系。
“巴罗洛认为她的舞台机关知识、表演能力以及现在的心态经过评估,有转化价值。”田纳西的视线扫过报告中的技术评估部分,客观地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