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点刻薄,”岩说,“阿姨听了一定特别难过,她刚才都快哭了。”
“阿姨?这么快就叫上阿姨了?”影翻了个白眼,“人家是白家家主,你配得上吗?”
“那咋了,”岩理直气壮地说,“我又没当面叫!”
“当面叫人家认吗?”
白泽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听见他们两个拌嘴,终于抬起头来。
他笑了,一如既往地温和,身上的尖刺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是说好的么,”他说,“这样都是计划中的一环。”
他摸了摸叶凌的头,温声道:“去吧。”
叶凌点点头,向楼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你还好吗?”她问白泽。
“不太好,”白泽承认道,“或许一个拥抱会让我感觉稍微好一点……”
“喂!”影一拳打在了他的肩上,“我抱你你要不要?”
白泽笑着后退,对叶凌摆了摆手:“快去吧。”
叶凌放下心来,沿着楼梯下了楼。
大厅中静悄悄的,李叔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只有白韫依然坐在沙发上发呆。
叶凌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但还是惊动了她。
白韫抬起头,见是她,勉强笑了一下。
“零,”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借此遮掩住了自己发红的眼睛,“你——你怎么没去休息?”
叶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也捧起了茶杯,但并没有喝。
“其实白泽很期待这次回来的。”她突兀地说。
白韫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继续说道:“他这个人的情绪很少外露,哪怕我们已经算得上很亲密了,平常我也不太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刚才……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
白韫的目光落在桌上,刚才白泽喝的那一杯茶还冒着袅袅热气。
“他恨我,”她说,“他……恨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刚见面的女人吐露心声。也许是因为长久的压抑,也许是因为儿子话语中的恨意和失望让她害怕,她下意识抓住这个与儿子紧密相连的女人,仿佛这样就能与儿子再靠近一些。
一只胳膊揽住了她,她茫然抬头,发现零揽住了她的肩膀,让自己靠在她的身上。
“有爱才有恨,”叶凌轻声说,“白泽他很爱您。”
“我知道当年的决定对您来说并不容易,”她说,“对一个母亲来说,让她放弃亲生儿子,这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白韫哽咽着,几乎全身都重量都压在了叶凌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是如何度过的。当年白泽绝望的眼神夜夜出现在她的梦里,她的人一次次带回他的消息,他受伤,他伤重,他在生死边缘挣扎——她什么都做不了,地位和身份让她甚至不能哭。
她从不信神明,但这些年里她无数次跪在神像面前,祈求它们庇佑她的儿子。
零的一句话便轻易击穿了她的防备,她哭得全身颤抖,不能自已。
叶凌为她擦着泪。她低头看着这个位高权重的女人,心中微微一叹。
“白家主,您不要伤心了,”她轻柔地说,“我给您讲讲白泽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