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动我家念塘一根手指头试试！”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怒喝突然从人群后炸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老太不知何时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原本散乱的头发被风吹得根根倒竖，浑浊的眼睛此刻像淬了火的钉子，死死盯着苏老太。

她猛地将拐杖往地上一顿，“咚”的闷响震得人脚底板发麻，随即颤巍巍却迅猛地冲上去：“我打死你这个黑心肝的老虔婆！”

苏老太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巷子里跑。

李老太虽年事已高，此刻却像头被激怒的母狮，拐杖带着风声横扫过去，擦着苏老太的裤腿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苏老太脚下一软，“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顾不上揉疼的屁股，连滚带爬地逃了，嘴里还含糊地骂着“疯婆子”。

这时，刚从医院回来的李建国恰好走到巷口，扶着墙根听完村民的讲述，原本苍白的脸涨得通红。

他猛地推开搀扶的李水生，撑着墙勉强站立，声音沙哑却坚定：“娘，您做得对！”

他转向苏念塘，眼神里满是护犊之情：“念塘，咱们回家。有李叔在一天，就没人能欺负你！”

当晚，昏黄的灯泡将碗筷的影子投在土墙上，一家人围坐吃着红薯饭。

李建国扒拉了两口饭，突然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念塘，你考上大学了，该去告诉你娘，让她也乐呵乐呵。”

苏念塘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眼眶瞬间红了，哽咽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李建国带着苏念塘来到村后的山坡。

孙秀的坟前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墓碑上的名字已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

李建国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擦拭碑上的尘土，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孙秀啊，我带念塘来看你了。你走得太早，没看到孩子有出息……”

他从口袋里掏出大学录取通知书，小心翼翼地贴在墓碑上：“你瞧见没？念塘考上城里的好大学了，你总说她是读书的料，没说错吧……”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他眼眶泛红，“你放心不下这孩子，我会替你供她读完大学，看着她成家立业……”

苏念塘跪在一旁，看着李建国佝偻的背影，才发现他两鬓早已染满白霜。小时候娘总说“你李叔是个好人”，此刻她终于懂了这句话的分量。

山风卷起纸钱灰在坟前打着旋，苏念塘伸出手，轻轻抚过墓碑上母亲的名字，指尖触到冰冷的石面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

“娘，我考上大学了……”她哽咽着，声音轻得像叹息，“您总说我是您的骄傲，我做到了……李叔和奶奶对我可好了，等我毕业挣钱，就带他们去城里看病，买大房子……”

山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是母亲温柔地回应。苏念塘把额头抵在墓碑上，像小时候依偎在母亲怀里那样，轻声呢喃：“娘，我好想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