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前,挂上了崭新的牌子——“清源县断崖村中心卫生室”。
卫生室里,药房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常见药品,价格标签清晰地贴在旁边,一目了然。诊断室里,崭新的听诊器、电子血压计、红外体温计在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甚至还配备了一台小型的B超机和心电图仪。
村民们像看稀奇一样,每天都围在卫生室门口张望,脸上是既好奇又不敢相信的神情。
这天,一辆中巴车在村口停下,车上下来一个背着双肩包、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
“请问,断崖村卫生室怎么走?”年轻人向村口晒太阳的老人打听。
“你就是新来的王医生吧?”老人立刻站了起来,热情地指着那栋新楼,“县里早就打招呼了,说省城医院派来的高材生今天要到!快,我带你去!”
年轻人叫王涛,医科大学毕业后在省人民医院工作了两年。他本是清源县人,一直想回家乡发展,但过去乡镇的医疗条件和待遇让他望而却步。当县里那份红头文件和招聘公告发到他手上时,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报了名。
看着眼前这栋窗明几净的卫生室,以及为他准备的、就在二楼的、家电齐全的周转宿舍,王涛感觉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开业第一天,卫生室里就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正是报告里提到的那位李某某老人。他的儿子用轮椅推着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老人因为长期的慢阻肺,呼吸有些急促,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
“王医生,麻烦您给我爹看看,他最近老是咳嗽,喘不上气。”老人的儿子一脸期盼。
“大爷,别急,您先坐下。”王涛没有丝毫嫌弃,他半蹲下来,仔细询问老人的病史,然后拿出听诊器,轻轻放在老人的胸前和后背,闭上眼睛仔细听着。
“肺部的湿啰音还是比较明显,但比之前应该有好转。”王涛一边说,一边拿出电子血压计给老人测量血压,“高压140,低压90,血压有点偏高,平时饮食要注意清淡。”
他开了一周的药,有化痰的,有平喘的,还有控制血压的。
“大爷,这些药您按时吃。另外,我给您办一张健康档案卡,以后您就是我们卫生室的重点关注对象,我每周会来给您上门复查一次。”王涛笑着说。
老人的儿子去缴费,回来时眼睛都红了。
“王医生,这一大包药,才……才三十多块钱?”他不敢相信地问。过去在镇上,随便开点药就是一两百。
“嗯,都是国家基本目录里的药,享受零差价销售,我们不赚钱。”王涛解释道。
老人坐在轮椅上,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医生,看着这间明亮的诊室,嘴唇翕动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这一幕,只是清源县基层医疗重建的一个缩影。
在泥瓶镇,那个曾经让钱科长用猪食槽泡脚的卫生院,新来的皮肤科医生正在用紫外线消毒灯给脚气病人做理疗。
在野猪沟村,那个只有赤脚医生的村子,新修的卫生室里,一位老大娘因为急性肠胃炎,第一次在村里就挂上了点滴。
那些曾经因为看不到希望而远走他乡的乡村医生,在新的政策感召下,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们带回了技术,也带回了服务乡亲的初心。
老百姓们发现,看病,好像真的不再是件难事了。在家门口,就能找到靠谱的医生,买到便宜的药。政府的承诺,这一次,没有停留在文件上。
县委办公楼,苏正的办公室里。
他刚整理完一份关于全县基层医疗重建工作进度的简报。看着那一串串令人欣喜的数据——乡镇卫生院门诊量环比增长300%,乡村医生回流率达到85%,群众满意度调查超过95%——他的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
他拿起桌上的那支英雄钢笔,笔身似乎比以前更加温润。
这段时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清源县教育和医疗两大领域的沉疴被荡涤一空,随着无数百姓的怨气化为赞誉,一股股纯净而磅礴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汇入这支钢笔之中。
他将笔握在手中,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看到金光,也没有听到龙吟。
他仿佛看到了一幅幅画面:孩子们在崭新的教室里大声朗读,老人们在明亮的诊室里安心看病,一张张曾经被愁苦和怨愤扭曲的脸,此刻都舒展开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些笑容,汇聚成一股暖流,通过笔身,缓缓注入他的掌心。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周启年的秘书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和郑重。
“苏科长,”秘书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周书记让您过去一趟,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