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凌风半扶半抱着宇宁朗走出老槐树范围时,两人身上的灵力早已耗空,连脚步都透着虚浮。宇宁朗靠在他肩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口,那道被黑气穿透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青色,像极了未散的阴寒余毒。
他下意识摸向颈间的辟邪珠,珠子泛着的白光比来时黯淡不少,却依旧能感受到它贴在皮肤下的凉意——这凉意曾无数次压制住体内萧炎的残魂,此刻却让他莫名心慌。
“凌风,”宇宁朗的声音轻得发飘,“刚才……萧炎用我的身体挡黑气时,你有没有感觉到,辟邪珠的灵光晃了一下?”
羽凌风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中的人。他想起魂核碎裂前,辟邪珠按在绿珠上时那阵剧烈的白光,当时只当是两颗灵物相抗,如今想来,那光芒里似乎真掺了丝不属于辟邪珠的暗红——是萧炎残魂受损时散出的气息。
“别多想,”他刻意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肯定是刚才阴气太盛,珠子暂时不稳。等回了客栈,我用灵力帮你温一温,很快就好。”
话虽这么说,羽凌风心里却没底。玄三长老交给宇宁朗辟邪珠时,反复叮嘱过“若珠子灵光骤暗,需即刻压制,以防萧炎残魂反扑”。可刚才萧炎明明是为护着他们才伤了魂体,按说该更虚弱才对,怎么会让辟邪珠出现异动?
两人慢慢挪回客栈,刚推开门,就收到玄三长老传来的讯息,以及一道灵符。
“鬼新娘之事牵扯众多,你二人停止调查,另,若辟邪珠出现异动,把符纸服下。”
“玄三长老真是未卜先知啊。”羽凌风笑容灿烂地引了一道灵力,又去案桌倒了杯水,将符纸烧成灰搅入水中,递给宇宁郎道:“快喝吧,玄三长老出手,药到病除。”
“嗯。”
羽凌风:“我们今天休息,明日再去分舵复命。”
“好。”
次日,两人去镇上的万修盟分舵复命回来。
“哎,这买卖可真不划算,就算我们没揪出鬼新娘,但好歹放出了那些阴魂不是,万修盟居然一点赏金都不给,说什么优先分配,那有个屁用。”羽凌风抱怨道。
宇宁郎:“你也别抱怨了,万修盟的规矩一向如此。”
羽凌风:“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在清净派睡大觉,悠悠闲闲轻轻松松等着那两崽子试炼结束。”
宇宁郎忍不住笑道:“走吧,他们两个应该也快是试炼出来了。”
两人返程回清净派。
青石板路尽头的炼丹房外,一道白影斜倚在朱红柱上——玄三长老的白发如霜雪般垂落肩头,发尾偶尔掠过她素白长袍的领口,明明是极素净的配色,却因她周身散出的孤傲气场,显得格外有距离感。她指尖夹着一枚烧得半红的火符,火灵根的灵力在符纸边缘跳动,将她眼底的冷意衬得愈发明显。
“回来了。”听到脚步声,玄三没有回头,只是将火符往空中一抛,那符纸在空中转了个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直到羽凌风和宇宁朗走到面前,她才缓缓抬眼,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宇宁朗颈间的辟邪珠上,眉头几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珠子的灵光怎么回事?”
宇宁朗刚要开口,羽凌风已抢先一步说道:“在老槐树遇黑气偷袭,萧炎残魂突然控住宁朗的身体挡了一下。当时辟邪珠晃了晃,还掺了点暗红气,后来您给的符纸用了,可珠子的光还是没提上来。”他说着,刻意观察玄三的反应,却见对方只是指尖的火灵根灵力微微滞了滞,没再多问萧炎的事。
“鬼新娘的怨气虽散,但她执念里提过‘凑够七七四十九个阴魂’。”宇宁朗补充道,胸口的伤口因说话牵动,他下意识按了按衣襟,“我们只放出二十多个,剩下的阴魂不知去向。”
玄三这才直起身,白发随着动作滑过白衣下摆,她抬手理了理袖口,语气里没半分温度:“不止鬼新娘,最近万修盟的任务全在跟阴魂打交道——乱葬岗收魂、城隍庙阴灯异动,全是在变相囤阴魂。”
“囤阴魂?”羽凌风皱眉,“可那些任务明着都是除邪,怎么会是囤阴魂?”
“表面除邪,实则把阴魂扣在特定地界。”玄三的目光扫过远处的山门,火灵根的灵力在她眼底映出一点红光,“中元节快到了,阴气本就会涨,再加上这些阴魂……一旦撞上,后果不是你们能扛的。”
宇宁朗忽然想起辟邪珠的异动,追问:“萧炎残魂挡黑气时耗了魂力,辟邪珠灵光弱了,会不会跟这些阴魂有关?”
玄三终于看向他颈间的珠子,指尖的火灵根灵力轻轻点了点空气,一道微弱的火线绕着珠子转了圈:“他靠你的生机吊着,魂力耗损自然影响珠子。但这也说明,背后之人的黑气能伤残魂,手段比预想的狠。”
说到这里,她转身朝炼丹房走,白衣在阳光下几乎要融进光影里,只有白发格外扎眼:“万修盟要在清净派开议事会,三日后各门派长老都会来,你们俩这几天把状态调好,尤其是珠子的灵光,别到时候出乱子。”
羽凌风想起万修盟分舵的态度,忍不住抱怨:“分舵连赏金都不给,早知道这么麻烦,还不如在门派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