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三在这儿装神弄鬼!怎么,打着个紫貂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连黄大仙都敢动?不怕晚上睡觉被索了命去?”
宋卫国眉头一皱,转过身。只见二哥宋卫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揣着手,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和嘲讽的表情。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平时游手好闲的屯邻,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宋卫国懒得理他,弯腰提起那只昏死的黄鼠狼,准备离开。
“哎哎哎!别走啊!”宋卫民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指着黄鼠狼说,“这玩意儿邪性,你打了它,晦气可是要带回屯子的!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按老规矩办!”
“什么老规矩?”宋卫国冷冷地问。
“得把它吊在屯口的老槐树上,请屯老做法事,驱驱邪!不然,屯里再出啥事,都得算在你头上!”宋卫民说得唾沫横飞,仿佛真有多大道理。
他这分明是借题发挥,故意找茬,想恶心宋卫国,顺便在屯里人面前落他的面子。
宋卫国看着宋卫民那副丑恶嘴脸,心里一阵恶心。他掂了掂手里的黄鼠狼,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二哥,你这么懂规矩,怎么不见你晚上来帮张叔守鸡笼?这会儿倒跳出来充大尾巴狼了?”
“你!”宋卫民被噎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宋老三!你别不识好歹!我这是为全屯人着想!”
“为我着想?”宋卫国声音陡然提高,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张叔家的鸡被祸害的时候,你在哪儿?屯里人害怕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我把这祸害逮住了,你跳出来满嘴规矩道理?我看你不是怕晦气,是眼红我逮着这畜生,耽误你看笑话了吧!”
他这话如同巴掌,狠狠扇在宋卫民脸上。周围被惊醒、偷偷打开窗户看的几户人家,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看向宋卫民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宋卫民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宋卫国:“你……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家心里有数。”宋卫国不再看他,提着黄鼠狼走到张老憨家门口,敲了敲门。
张老憨早就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此刻赶紧打开门,看到宋卫国手里那只硕大的黄鼠狼,又惊又喜:“卫国兄弟!真……真让你逮住了!”
“嗯,张叔,祸害给您抓住了。皮子我剥了还有点用,肉您要是嫌晦气,我就拿去埋了。”宋卫国说道。
“不晦气!不晦气!”张老憨连连摆手,感激地说,“这畜生祸害我这么多鸡,我恨不得吃了它的肉!皮子你拿去!应该的!太谢谢你了卫国兄弟!”
这时,其他几户丢了鸡的人家也纷纷围了过来,看到罪魁祸首伏法,都对宋卫国道谢,同时不忘用白眼剜宋卫民几下。
宋卫民和他那两个同伴,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溜走了,背影狼狈不堪。
宋卫国帮张老憨处理了黄鼠狼的尸体,剥下皮子。
这黄鼠狼皮毛虽不如紫貂珍贵,但毛色棕黄油亮,也能值几个小钱。
他没有独吞,把这家伙的肉给了一户损失最大的人家,算是补偿。
拿着那张黄鼠狼皮回到家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李素娟和孩子们都没睡踏实,听到他进门,都围了过来。
当看到那张黄鼠狼皮时,疏影和清浅都吓得往后缩了缩。
“爸……这……这就是黄大仙?”清浅怯生生地问。
“什么黄大仙,”宋卫国把皮子丢在墙角,语气平淡,“就是一只偷鸡的畜生,比狐狸还骚。以后晚上关好鸡笼就没事了。”
他的镇定和从容,无形中驱散了孩子们心中的恐惧。
李素娟看着他疲惫却明亮的眼睛,默默地给他端来热好的粥和窝头。这一次,她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轻声说:“累了一晚上,快吃点东西歇会儿吧。”
宋卫国接过碗,看着妻子眼中那抹真切的关怀,再看看旁边虽然害怕但依旧好奇地望着黄鼠狼皮的女儿们,只觉得一夜的寒冷和疲惫都烟消云散。
他不仅仅抓住了一只祸害乡邻的畜生,更是在与愚昧和恶意的交锋中,再次扞卫了这个家的尊严和安宁。
屯里的风言风语?
二哥的恶意中伤?
在实实在在的行动和成果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阳光渐渐照进屋里,驱散了长夜的阴霾。
宋卫国知道,通往猎枪和好日子的路上,还会有更多这样的“黄皮子”跳出来作祟,但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