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块!老天爷!他宋老三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六百块啊!够咱们家嚼用多少年了!”她捶打着炕席,眼睛因为嫉妒而布满血丝,“凭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让他摊上了!打猎厉害就了不起了?我看他那钱来得不干不净!说不定是挖了谁家的祖坟得来的横财!”
她恶毒的揣测毫无根据,却能在她那颗被嫉妒填满的心里获得诡异的平衡。她不敢再去宋卫国家门口闹事,只能躲在暗处,用最肮脏的语言诅咒着那个她越来越无法企及的三儿子一家。
而真正的危机,并非来自王翠花这等泼妇的无能狂怒,而是来自她那心思更深沉、更阴险的二儿子,宋卫民。
宋卫民在得知宋卫国竟一次进账六百块巨款后,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天。他没有像他娘那样吵闹,只是沉默地坐着,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六百块!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他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扣除口粮,能见到几十块现钱就不错了!而宋老三,进一趟山,就能抵他十年辛苦!
这种巨大的、令人绝望的落差,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理智。之前种种算计——利用孩子多制造负担、破坏山货——在此刻这实实在在的六百块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和微不足道。宋老三的根基,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厚得多!仅仅是这样小打小闹的破坏,根本动不了他的筋骨。
一个更恶毒、更疯狂的念头,在他黑暗的内心世界里逐渐成形、清晰。
“枪……对,他的枪……”宋卫民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冰冷而疯狂的光芒。宋卫国所有的风光,所有的收获,都离不开那杆56半自动步枪!如果没有了那杆枪,他宋老三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像没了牙的老虎,在这山林里寸步难行!他还能打到熊?打到猞猁?他只能像自己一样,在地里刨食,看天吃饭!
毁掉他的枪!或者,更狠一点,让他因为这杆枪惹上大麻烦!比如……举报他私藏枪支,来历不明?虽然屯里人都知道那是他买的,但手续呢?证明呢?只要上面认真查起来……宋卫民脸上露出一丝扭曲而残忍的笑意。对,就这么办!不仅要让他失去倚仗,还要让他身败名裂,去吃牢饭!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病态的兴奋和快意。他开始暗中留意,寻找着下手的机会,或者搜集可以用于举报的“证据”。他知道这事风险极大,一旦败露,宋卫国绝不会放过他。但他已经被嫉妒和怨恨冲昏了头脑,如同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准备押上一切进行最后一搏。
宋卫国并非对潜在的危机毫无察觉。他敏锐地感觉到屯里某些人看他眼神的变化,那不再是单纯的敬佩,而是夹杂了更复杂的情绪。他也隐约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但他行得正坐得端,靠本事吃饭,并不十分在意。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规划未来和陪伴家人上。
晚饭后,他会抱着小怀瑜在院子里散步,看着女儿们在暮色中玩耍。疏影会拿着新笔记本,向他请教不认识的字;清浅则会叽叽喳喳地汇报今天家里花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小算盘打得精明的样子逗得他发笑。李素娟则会坐在灯下,就着光亮缝缝补补,或者整理那些珍贵的皮毛,嘴角始终带着满足的、柔和的弧度。
“等忙过这阵,把房前屋后也收拾出来,种上点菜,再搭个鸡窝,养上十几只鸡。”宋卫国抱着儿子,对妻子规划着,“到时候,鸡蛋就不用买了,孩子们也能经常吃到。”
“嗯,都听你的。”李素娟抬头,温柔地看着他。如今的她,对丈夫有着毫无保留的信赖。
看着妻儿们安然满足的模样,宋卫国心中充满了力量。他知道,前方的路或许仍有荆棘,但为了守护这盏温暖的灯火,他愿意踏平一切艰难险阻。山林依旧广袤,而家的温暖,是他永远征途的归处和力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