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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旱魃肆虐,遍地灾民(2/2)

“各地粮仓的情况怎么样?能支撑多久?”丁汝昌沉声问道,手指关节轻轻敲着桌面。

民政部长立刻回答:“中央和地方的粮食储备,按照现在平价卖粮的力度,维持受灾地区老百姓的基本口粮,撑到秋粮上市……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最大的问题是运输!旱情导致部分道路干裂损坏,很多河道都干了,漕运停了,车马难走,物资没法快速送到灾区里面。”

“水利方面,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找水?”他看向水利部门的官员。

那位官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打深井是个路子,但设备、工匠都不够,进度很慢,而且有些地方地下水位降得太厉害,打了深井也不一定能出水。现在……主要还得靠天。”

李和坐在一旁,眉头紧锁。他主要负责海防,但国家有难,哪分陆海?他心里清楚,现在龙国外面有强敌盯着,里面有旱灾折磨,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他本来凭着一些模糊的“预感”,在筹划秋天加强东北地区的防疫工作,现在看来,华北的旱灾才是眼前最紧迫的危机。

“内部的麻烦解决不了,肯定会引来外部的祸患!”陆军总长段祥瑞语气强硬,“必须马上派可靠的部队进入重点灾区,维持秩序,打击坏人,对煽动叛乱的人,格杀勿论!”

“边境也不能放松!”李和接着说,“海军会加大渤海、黄海的巡逻力度,严密监视英国舰队的动向。陆军各部也得严阵以待,向沙俄、法国展示我们保卫领土的决心,绝不能让他们趁火打劫!”

“外交和物资采购必须立刻跟上,”丁汝昌看向外交部长和商务部长,“马上跟漂亮国、汉斯国的驻华公使接触,想办法从他们的远东殖民地或者商行,紧急采购一批饮用水和容易运输的食品,不惜代价,通过海运尽快运到天津、青岛这些港口!”

会议开了大半天,一道道指令从京城发了出去:加快粮食调运、组织力量打井、维护社会秩序、反击谣言、巩固边防、寻求外援……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些措施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正能救这片干土地的,只有一场痛快的暴雨。

六月,依旧是烈日当空。

如果说四月是焦虑,五月是期盼落空,那么六月,就是希望被彻底烤干后的死寂。

田野里,早就看不到一点绿色,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只有刺眼的枯黄,就像被天火烧过一样。大地裂开了一道道狰狞的口子,有些裂缝能伸进成年人的胳膊,深不见底。空气灼热,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焦糊味和土腥味。

逃荒的队伍,像一道道绝望的小溪,开始汇合、变大。男人们背着简单的行李,女人们挎着包袱,抱着、牵着面黄肌瘦的孩子,老人们拄着棍子,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往南走,朝着传说中还有水的地方挪动。他们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只知道留在原地,只能等死。

路边,开始出现倒下的人和牲口。有的是渴死的,有的是饿晕后再也没爬起来,有的是染上了疫病。他们蜷缩在路边,眼神空洞地望着毒辣的太阳,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呻吟:“水……给口水……”

张二柱一家,也终于踏上了逃荒路。老张头本来就年纪大,再加上这些天又愁又饿,病倒了,虚弱得走不了路。张二柱找了块破门板做了个简易的拖车,把父亲放在上面,和媳妇一起拖着走。媳妇怀里抱着小的,手里牵着一个在逃荒路上捡来的、认了她当娘的孩子。一家人混在逃荒的人群里,机械地往前挪动。路上,逃荒的人会互相交换一点零碎的消息,分享一口救命的清水,在绝境中维持着一点点人性的温暖。

谣言在逃荒的队伍里传得更离谱了,反动势力的活动也越来越猖獗。在一个三岔路口的小镇上,一伙人公然煽动:“乡亲们!去京城!去告御状!龙国得罪了上天,才招来这么大的灾!只有请回真龙天子,才能求来甘霖!”一些彻底绝望的灾民,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盲目地跟着这些人,拿着简陋的“武器”,朝着京城的方向涌去。

消息传回中央,总府严令沿途的军警设法劝阻,疏导安置灾民,同时坚决打击带头闹事的阴谋分子。但被绝望冲昏头脑的人们,往往听不进理性的劝告,局部地区发生了灾民和拦阻军警的冲突。

“我们要活命!”

“求雨!我们要下雨!”

“恢复帝制!天佑大清!”

混乱的喊叫声,刺痛着执行任务的士兵的心。他们手里的枪,对准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同胞。

山东兖州府滋阳县的官仓,最终还是出了事。一群饿红了眼、又被谣言煽动的流民,冲破了警察的阻拦,砸开了粮仓大门,把里面本来就不多的存粮(大部分是种子粮和应急储备)抢了个精光。县长王怀安听到消息赶过去,看着空荡荡的粮仓和疯狂抢粮的民众,无力地靠在门框上,他知道,秩序一旦崩溃,再想重建就难了。

那些“献祭求雨”的行为,也变得极端起来。在河南开封府的一个村庄,几位老人竟然堆起了柴草,说要“自焚以告上天”。村民们跪在地上哭着哀求,老人们却异常平静:“活了这么大年纪,够了。要是能用我们这把老骨头唤醒上天,降下雨水,死得值了。”就在有人颤抖着拿起火把时,村长跑过去发疯似的推倒了柴堆,他跪在老人们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哭:“爷们!不能啊!你们走了,娃娃们谁来照顾?咱再咬牙挺一挺!挺一挺啊!”老人们看着痛哭的村民,最终老泪纵横,放弃了这场悲壮的牺牲。

龙国的总统府,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灾情扩大、流民失控、骚乱不断、外敌挑衅。从漂亮国和汉斯国采购的第一批饮用水和罐头食品虽然已经装船出发,但远隔重洋,什么时候能到还说不定。

李和每天都在看海军巡逻报告,英国舰队的挑衅越来越频繁。沙俄和法国在边境的军事演习也越来越密集。山雨欲来风满楼。

“必须尽快稳定内部,缓解灾情,不然内外夹击,后果不堪设想。”丁汝昌在会议上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但依旧坚定,“各个部门一定要竭尽全力!民政部门的物资调运要加快!陆军维持秩序但要注意方式,分清主犯和从犯!海军、陆军,给我盯紧边界,一寸土地也不能丢!”

李和走到窗前,窗外依旧是万里无云的蓝天,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他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知道水利工程、人工降雨、高效救灾体系的重要性,但此刻,面对笼罩着北中国的巨大旱灾,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他能规划强大的海军,能设想未来的科技,却不能命令云彩聚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守好国门,震慑外敌,为国内多争取一点反应时间。同时,他心里也在祈祷,祈祷这场旷日持久的旱灾能出现转机,祈祷这片土地上坚韧的人们,能熬过这场浩劫。

六月的风,依旧是干的,热的。它卷着沙尘,卷着死亡的气息,掠过山东、河南龟裂的土地,掠过逃荒者蹒跚的脚步,掠过士兵警惕的眉梢,掠过官员焦灼的心头。

雨,究竟何时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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