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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废品堆里的真相(2/2)

亓官黻抱着段干?,感觉她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工作证上,阳光把暗红色的痕迹照得格外清晰,旁边还有个模糊的指纹,边缘带着点浅灰,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蹭过。他突然想起刀疤脸刚才抓过段干?的手腕——难道是他的?

他的视线往下移,看见工作证的夹层里露出个小小的角,米白色的,像是张纸条。风一吹,纸条又往里缩了缩,像在躲着什么。

警车里的电台在滋滋啦啦地响,远处王老五的呼喊声也越来越近,还有不知从哪飘来的绿豆汤甜味,混在一起格外混乱。亓官黻低头看着怀里昏迷的段干?,又看了看地上那枚沾着“血迹”的工作证,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十年前的爆炸,哥哥的死,神秘的符号,刀疤脸的出现……这些碎片像拼图一样在他脑子里转,隐隐约约要凑出个轮廓,却又隔着层雾,看不真切。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红色的灯光在集装箱上晃来晃去,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亓官黻把段干?抱上救护车时,她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像是要抓什么。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感觉她冰凉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蜷缩了一下。

“别担心。”他低声说,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真相会出来的。”

救护车呼啸着开走,卷起的尘土迷了他的眼。亓官黻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摊还没干透的绿豆汤,突然想起段干?刚才递保温桶时,眼里藏着的那点温柔——和十年前,她给亓官瑾送便当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工作证,指尖触到夹层里的纸条,硬硬的,像块没化的冰。他没立刻打开,只是把它和那本“绝密”笔记本一起塞进怀里,胸口的温度慢慢渗进去,像是在给这些冰冷的秘密解冻。

王老五凑过来,看着他脸上的伤,咂咂嘴:“亓哥,刚才那伙人是冲着你来的?”

亓官黻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还挂在头顶,毒得晃眼,可他却觉得后背有点凉。那堆化工厂的旧文件还在原地,被刚才的打斗掀得乱七八糟,纸页在风里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说:

别停,接着找。

他握紧了怀里的工作证,铁钩在手里转了个圈,尖部对着那堆文件。不管后面藏着什么,他都得翻到底——为了哥哥,为了昏迷的段干?,也为了那个迟到了十年的真相。

风又起了,铁丝网上的塑料袋还在跳,只是这一次,亓官黻觉得那声音不像哭,像在喊。

亓官黻蹲下身,铁钩在那堆散乱的文件里轻轻搅动。纸页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低声诉说。他的目光扫过“镜海市化工厂”那几个褪色的字,指尖突然顿住——最底下压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被虫蛀得坑坑洼洼,封口处的火漆印已经开裂,露出里面泛黄的信纸。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纸,墨迹在潮湿里晕成一团团蓝雾。“三号车间废料处理记录”几个字歪歪扭扭地趴在纸上,7月14日”那一行,突然僵住——“超标废料未销毁,转运至仓库b区”,后面还跟着个潦草的签名,笔画扭曲,像条挣扎的蛇。

这个签名,他在哥哥的笔记本里见过。

王老五在旁边收拾三轮车,铁链条哗啦作响:“亓哥,警察刚才问你话你咋不说?那伙人明摆着是来抢东西的。”

亓官黻把信纸折成小块塞进裤兜,火漆的碎屑蹭在掌心,糙得像砂纸。“说了没用。”他站起身,铁钩挑起个变形的铁皮柜,“十年前的案子,早就结了。”

“可那工作证……”王老五的话没说完,就被远处的喇叭声打断。收废品的卡车轰隆隆开进来,司机探出头喊:“亓官黻,今天的货装不装?”

亓官黻看了眼那堆没清完的文件,突然把铁钩往蛇皮袋里一扔:“装。”

铁皮柜被吊上车时发出刺耳的呻吟,亓官黻盯着卡车斗里的文件堆,突然跳了上去。司机骂了句“疯了”,他却不管不顾,手在文件里飞快地扒拉,指甲被纸张边缘割出细小红痕。

“找到了!”他低呼一声,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表面锈得像块烂铁,却在阳光下泛着点不寻常的光。盒盖上刻着的符号,和工作证背面的“握手”如出一辙。

卡车颠簸着驶出废品场时,亓官黻把金属盒揣进怀里。路过医院门口,他抬头望了眼住院部的窗户,三楼最东侧的病房亮着灯,那是段干?的值班室方向。

夜风吹散了白日的燥热,铁丝网上的塑料袋终于安静下来。亓官黻坐在桥洞下,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撬金属盒。锈迹剥落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没有文件,只有半枚断裂的黄铜钥匙,齿痕处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

他突然想起工作证夹层里的纸条。

展开纸条的手抖得厉害,上面只有一行字:“仓库b区,钥匙在瑾哥那半。”字迹娟秀,是段干?的笔锋。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的陌生号码。亓官黻按下接听键,护士的声音带着慌张:“是段医生的朋友吗?她醒了就说胡话,一直喊着‘钥匙’……”

“我马上到。”他抓起铁钩往医院跑,金属盒在怀里硌得胸口生疼。路过化工厂旧址时,围墙后突然闪过道黑影,摩托车的引擎声像只蛰伏的兽,在夜色里低低咆哮。

亓官黻握紧了那半枚钥匙,黄铜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他知道,刀疤脸没走。那些藏在废品堆里的真相,像串引信,已经被点燃了。

亓官黻冲进医院时,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猛咳了几声。护士领着他往病房走,白大褂的衣角扫过走廊的扶手,带起一阵风。“段医生烧还没退,刚才一直在说胡话,攥着个枕头喊‘别抢’。”

病房门推开的瞬间,他看见段干?半靠在床头,脸色白得像张纸。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突然亮了亮,手在被子里胡乱摸索:“钥匙……”

亓官黻反手锁上门,从怀里掏出那半枚黄铜钥匙。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上面,暗红粉末泛着诡异的光。“是这个吗?”

段干?的呼吸骤然急促,指尖刚碰到钥匙就缩了回去,像是被烫到。“另一半……在瑾哥骨灰盒的夹层里。”她的声音发颤,眼泪突然涌出来,“十年前他跟我说,要是他出事,就让我把钥匙找齐,去仓库b区看看……我一直不敢去。”

亓官黻的心沉了沉。哥哥的骨灰盒供奉在老家祠堂,他每年去祭拜,从未想过那里面还藏着东西。

“那堆废料……”段干?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不是普通废料,是能提炼重金属的剧毒残渣。当年化工厂为了省成本,偷偷埋在地下,瑾哥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窗外突然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车灯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亓官黻猛地拉上窗帘,转身将段干?护在身后。门把手动了动,接着是粗野的踹门声。

“亓官黻,把东西交出来!”刀疤脸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

段干?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个小小的玻璃管,里面装着半管透明液体。“这是我偷偷留的废料样本,”她把玻璃管塞进亓官黻手里,“去报警,找环保局,总有地方能说理。”

踹门声越来越响,木屑簌簌往下掉。亓官黻把钥匙和玻璃管揣进怀里,抓起墙角的拖把:“你从后窗走,我拖住他们。”

“一起走!”段干?拽住他的衣角,眼里的坚定和十年前一样。

就在这时,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刀疤脸举着弹簧刀冲进来,却在看见段干?手里的注射器时愣了愣——那是她刚才给病人配药剩下的,针尖闪着寒光。

“这是剧毒,”段干?的声音抖得厉害,却死死举着注射器,“你再过来,我们同归于尽。”

刀疤脸的目光在注射器和亓官黻之间打转,突然嗤笑一声:“吓唬谁?”他往前迈了一步,脚下却踢到个药瓶,“哗啦”一声,液体溅在他的裤腿上。

那是消毒用的酒精。段干?眼疾手快地按下打火机——她口袋里总装着打火机,为了给夜班病人点蚊香。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刀疤脸的裤脚。

“妈的!”刀疤脸惨叫着去扑火,亓官黻趁机挥起拖把,狠狠砸在他背上。两个小弟刚要上前,就被闻声赶来的护士拦住,走廊里顿时一片混乱。

亓官黻拉着段干?从后窗跳下去,落在松软的草坪上。远处传来警笛声,这次比上次更近。

“去祠堂。”亓官黻低声说,握紧了她的手。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段干?突然笑了,像卸下千斤重担:“瑾哥说过,真相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亓官黻望着远处祠堂的方向,怀里的钥匙像是在发烫。他知道,仓库b区的秘密,很快就要见光了。风从耳边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这一次,连风声都像是在说:

往前走,别回头。

祠堂的木门在身后吱呀作响,亓官黻攥着从骨灰盒夹层里摸出的另一半钥匙,指腹被锯齿状的断裂处硌得生疼。两瓣钥匙拼在一起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十年前哥哥关门时的动静。

段干?点起祠堂供桌上的油灯,火苗在穿堂风里摇晃,把祖宗牌位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排沉默的看客。“瑾哥总说,祠堂的香灰能镇住邪祟。”她的指尖拂过亓官瑾的牌位,那里还沾着点未燃尽的香屑,“可这些年,我总觉得他在这儿看着我,怪我没勇气。”

亓官黻把拼好的钥匙举到灯前,黄铜表面刻着的细小纹路在光线下显形——那是仓库b区的地形图,角落里还藏着个“3”字。“三号仓库。”他低声说,突然想起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仓库平面图,当时只当是废纸。

窗外传来三轮车的引擎声,王老五探着头往里喊:“亓哥,车备好了!”他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刚在废品场捡到的,看着像你们要找的文件。”

塑料袋里是几张被水泡过的报表,“废料掩埋坐标”几个字洇成了蓝团。亓官黻的指尖点在“北纬31°45′”那一行,突然抬头看向段干?——那地方离化工厂旧址不足一公里,现在是片荒草丛生的空地,去年还被开发商圈起来要盖楼。

“他们想把秘密埋得更深。”段干?的声音发寒,油灯的光在她眼里跳动,“那些重金属会渗进地下水,用不了几年,整个镜海市的水源都会被污染。”

三轮车在土路上颠簸,车斗里的铁钩随着晃动叮当作响。路过那片荒地时,亓官黻突然跳下车,铁钩往草丛里一扎,拉起块松动的水泥板。伏的兽在喘气。

“仓库b区……原来在地下。”段干?的声音发颤,从包里掏出个小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锈蚀的铁门。门把手上的锁孔,正好能容下那枚拼好的钥匙。

钥匙插进去的瞬间,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门后堆着的铁桶倒了大半,墨绿色的液体在地上蜿蜒,像条凝固的蛇。最里面的货架上摆着个账本,封皮写着“废料转卖记录”,后面附着的转账单上,收款人的名字让亓官黻瞳孔骤缩——那是当年化工厂的厂长,现在是镜海市的政协委员。

“他把废料卖给了私人炼矿厂。”段干?翻到最后一页,指腹按在“爆炸当日”那行字上,“瑾哥发现的时候,他们正在转移最后一批货。爆炸不是意外,是人为的。”

手电筒的光突然晃了晃,刀疤脸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带着回音:“找到好东西了?”他身后跟着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手里拿着铁锹,“厂长说了,让你们永远留在这儿陪亓官瑾。”

亓官黻把账本塞进段干?怀里,铁钩在手里转了个圈:“从后门走,账本交给环保局的张科长,我托王老五联系好了。”

“要走一起走!”段干?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把账本揣得更紧。

铁钩与铁锹碰撞的脆响在地下仓库回荡。亓官黻被打得后退时,后背撞在铁桶上,墨绿色的液体溅了满身,灼烧感顺着皮肤往上爬。他突然抓起桶往刀疤脸身上泼,趁对方惨叫的间隙,拽着段干?往通风口跑——那是他刚才进门时就留意到的退路,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爬上地面时,天边已经泛白。远处传来警笛和救护车的混合鸣响,王老五骑着三轮车在路口挥手,车斗里坐着穿制服的警察和环保局的人。

“我就知道你们能成。”王老五笑得露出豁牙,车斗里的铁皮柜晃了晃,露出里面的录音笔——刚才亓官黻让他藏在仓库附近,录下了刀疤脸和那些人的对话。

段干?把账本和样本交给张科长时,手还在抖。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那片荒地上,露水在草叶上闪着光。亓官黻看着手里的铁钩,突然想起十年前哥哥也是这样,握着把扳手站在仓库门口,说要让那些肮脏的秘密见光。

“瑾哥做到了。”段干?的眼泪落在账本上,晕开一小片墨迹,“是以另一种方式。”

环保局的车开走时,张科长摇下车窗喊:“账本我们会存档,那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风掠过荒地,吹起段干?的长发。她看着亓官黻手臂上的灼伤,突然笑了,像雨后的向日葵:“去医院处理下吧,别留疤。”

亓官黻低头看着铁钩上的锈迹,突然觉得那味道不再刺鼻。远处的废品场飘来塑料袋的哗啦声,这次听着像在鼓掌。他知道,哥哥的名字很快会出现在新闻里,不是作为爆炸事故的遇难者,而是揭露真相的英雄。

阳光越发明媚,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只紧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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