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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药香绕舍忆前尘(2/2)

妈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把她的手往被子里塞了塞:“别哄妈了。定金哪有一下子给五万的?你是不是……答应大金牙啥了?”

公良龢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她赶紧摇头:“没有!大金牙是骗子,欠了赌场好多钱,想骗咱的钱呢!我没答应他!”她把苏轼的话说了遍,隐去了血参的事——怕妈知道她挖了“有灵性的草”,又要担心。

妈听完,沉默了半天,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那就好。遇上好心人是福气,咱得记着。”她指了指窗外,“你看楼下那棵梧桐树,去年遭了虫灾,叶子落得精光,我以为活不成了,今年开春又发新芽了。人啊,就跟树似的,总有熬过去的时候。”

公良龢点点头,帮妈掖了掖被角。护工李婶拿着钱出去交费用,回来时笑着说:“良丫头,刚才医院来了个先生,说是城里来的专家,特地来看看你妈,还说要安排转院呢,去城里的大医院!”

公良龢心里一动——是苏轼安排的?她正想问问,病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戴着金丝眼镜,看着很斯文。“是公良阿姨吧?”医生笑着伸出手,“我是苏先生派来的,姓林。您的检查报告我看了,城里的医院有更好的透析机,对您的恢复有好处。我已经安排好了车,下午就可以转院。”

妈看着公良龢,眼里满是惊讶。公良龢赶紧点头:“好!谢谢您林医生!”她知道,这都是苏轼的安排。心里暖烘烘的,像喝了热豆浆。

转院很顺利。城里的医院病房干净得很,墙上贴着白瓷砖,窗户上还摆着盆绿萝。妈躺在病床上,摸着软乎乎的被子,小声说:“良丫头,这得花多少钱啊……”

“您别管钱的事。”公良龢削着苹果,“那位苏先生说了,费用他先垫着,等我以后做豆腐赚钱了再还。”她没说“不用还”,怕妈不踏实——妈这辈子最不爱欠人情。

接下来的几天,公良龢就在医院和豆腐坊之间两头跑。白天在医院陪妈,晚上回豆腐坊做豆腐,第二天一早让张爷爷帮忙看着,再赶去医院。张爷爷的记性好了些,有时还能帮着磨豆子,就是总念叨那株血参:“那草没了,后墙根总觉得空落落的。”

这天傍晚,公良龢从医院回来,刚到豆腐坊门口,就看见老黄狗对着坊里叫。她心里一紧,赶紧推开门——坊里的石磨倒在地上,磨盘碎了一块,装豆浆的陶盆也摔了,豆子撒了一地。张爷爷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地哭,枣木拐杖掉在旁边,断成了两截。

“张爷爷!咋了?”公良龢冲过去扶起他,看见他脸上有块淤青,嘴角还破了。

“是大金牙……”张爷爷哭得喘不上气,“他带了人来,说要找血参……我说被人挖走了,他不信,就砸了坊子……还打我……”

公良龢气得浑身发抖。她看着碎了的石磨,想起这是娘传下来的,用了快五十年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老黄狗在旁边“呜呜”地蹭她的腿,像是在安慰她。

“良丫头……”张爷爷拉着她的手,声音发颤,“他还说……说要是找不到血参,就去医院找你妈……让你妈还他的‘彩礼钱’……”

公良龢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大金牙做得出来。妈刚好转些,要是被他们吓着了……她咬了咬牙,得去找苏轼帮忙。可她不知道苏轼在哪,只知道他是城里来的。

她连夜赶去城里,凭着记忆找苏轼说的“城里医院”,可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直到天亮时,才在一家中医馆门口看见个穿月白长衫的人——背影很像苏轼。她赶紧跑过去,那人转过身,果然是他。

“苏先生!”公良龢带着哭腔喊道。

苏轼看见她,愣了愣:“怎么了?你妈出事了?”

公良龢把大金牙砸坊子、要去找妈的事说了遍,眼泪掉个不停。苏轼听完,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顾你妈,这里我来处理。”他从怀里掏出个玉佩,递给公良龢,“把这个带在身上,大金牙的人看见这个,就不敢动你了。”

玉佩是暖玉的,摸着很舒服,上面雕着和他玉簪上一样的竹叶。公良龢接过玉佩,心里踏实了些:“谢谢您苏先生。”

“不用谢。”苏轼看着她,“血参的事,我还得谢谢你。”他顿了顿,“对了,你豆腐坊的石磨碎了,我让人送个新的过去,明天就能到。”

公良龢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想到了,心里更暖了。她点点头,转身往医院赶——得赶紧把玉佩给妈带上,让她也踏实。

回到医院时,妈正坐在床上等她,眼里满是担心:“你昨晚去哪了?急死妈了。”

公良龢把玉佩给妈戴上,又说了苏轼的事。妈摸着玉佩,叹了口气:“这先生是好人。良丫头,咱得记着人家的好。”

下午,果然有人送来了新石磨,比旧的还大还光滑。送磨的人说,苏轼还让人修好了摔碎的陶盆,撒在地上的豆子也重新买了新的补上。张爷爷看着新石磨,抹了抹眼泪:“这下能磨浆了。”

可没过两天,又出事了。这天公良龢正在医院给妈擦手,李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良丫头!不好了!大金牙带人来了!就在楼下!”

公良龢心里一紧,赶紧往楼下跑。刚到楼梯口,就看见大金牙带着几个壮汉站在大厅里,手里还拿着棍子。他看见公良龢,眼睛一亮:“公良丫头!你可算出来了!把血参交出来!不然我就上楼找你妈!”

公良龢想起苏轼给的玉佩,赶紧摸了摸身上——玉佩还在。她举起玉佩:“苏先生的人你也敢动?”

大金牙看见玉佩,脸色变了变,可很快又笑了:“苏小子现在自身难保了!他昨天跟赌场的人打起来了,被抓进去了!这玉佩没用了!”

公良龢愣住了:“你说啥?苏先生被抓了?”

“可不是嘛!”大金牙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他想帮你还我的‘彩礼钱’,去赌场跟我对账,结果跟赌场老板吵起来了,动手打了人,被警察抓了!”他往前走了两步,“识相的就把血参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上楼!”

公良龢的心沉到了底。苏轼被抓了,谁还能帮她?她看着大金牙身后的壮汉,又想起楼上的妈,浑身都在抖。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告诉大金牙血参在苏轼那,让他去闹监狱;要么……她咬了咬牙,不能连累苏轼,也不能让他去吓妈。

“血参……在我这。”公良龢低声说。

大金牙眼睛一亮:“在哪?快拿出来!”

“你先让你的人走。”公良龢看着他,“我带你去拿。”她得想个办法,不能真把血参给他——苏轼说那是很珍贵的药材,不能落在这种人手里。

大金牙犹豫了一下,挥挥手让壮汉在楼下等着,自己跟着公良龢往外走:“你最好别耍花样!”

公良龢带着他往豆腐坊走,心里飞快地想办法。走到半路,她看见路边有个派出所,眼睛一亮——有了!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派出所的方向喊:“苏先生的人来了!”

大金牙一愣,下意识往那边看。公良龢趁机往派出所跑,一边跑一边喊:“有人要抢东西!还想打人!”

大金牙反应过来,气得大骂,转身就跑——他可不敢进派出所。公良龢跑进派出所,把事情说了遍。警察听完,立刻派人去抓大金牙,还说会去核实苏轼被抓的事。

公良龢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担心苏轼——他真的被抓了吗?她得想办法救他。可她一个做豆腐的,怎么救城里的先生?

她突然想起苏轼说过,血参是很珍贵的药材。或许……可以用别的药材换他出来?她想起山脚下有户人家种着株老当归,据说有几十年了,很值钱。她可以去问问,能不能把当归卖了,凑钱救苏轼。

可山脚下那户人家脾气怪得很,以前有人想买他的当归,被他赶出来了。公良龢犹豫了一下——为了苏轼,得去试试。

她买了两斤红糖,又揣上苏轼给的玉佩,往山脚下赶。山脚下的人家住在个小院子里,院门口种着棵老槐树。公良龢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个老头坐在门口编竹筐,头发白得像雪,脸上全是皱纹。

“大爷,您好。”公良龢把红糖递过去,“我想跟您打听个事。”

老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红糖,没接:“啥事?”

“您家的当归……能不能卖给我?”公良龢小声说,“我有个朋友被抓了,需要钱救他出来。”

老头冷笑一声:“我的当归不卖。滚吧。”

公良龢没走,蹲在他旁边,把苏轼怎么帮她、怎么被抓的事说了遍,说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老头听着,手里的竹筐编得慢了。

等公良龢说完,老头沉默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那苏小子是个好人。去年我老婆子生病,没钱买药,是他偷偷留下钱,还送了药。”他指了指院子里,“当归你挖走吧,不用给钱。就当是谢他的。”

公良龢没想到苏轼还帮过老头,心里更感动了。她赶紧给老头磕了个头:“谢谢您大爷!”

老头摆摆手:“快挖吧。挖的时候小心点,别伤了根。”

当归挖得很顺利。公良龢抱着当归往城里赶,想把当归卖了,凑钱救苏轼。可她刚到城里的药铺,就看见苏轼站在药铺门口,正跟林医生说话。

“苏先生!”公良龢又惊又喜,跑了过去。

苏轼看见她,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被抓了吗?”公良龢愣住了。

“那是我跟大金牙演的戏。”苏轼解释道,“我想引他出来,好彻底解决他。昨天我确实跟赌场的人打了架,但很快就解决了,没被抓。”他看着公良龢怀里的当归,“这是……”

公良龢把事情说了遍,脸红了红:“我还以为你真被抓了。”

“让你担心了。”苏轼接过当归,“这当归是好东西,我正需要呢。这样吧,当归我买下了,钱给你。”他从怀里掏出钱,递给公良龢。

公良龢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您帮了我那么多,这当归就算我谢您的。”

苏轼没再推辞,笑着说:“那我就收下了。对了,大金牙已经被警察抓了,他欠的赌债也清了,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公良龢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她看着苏轼,突然想起张爷爷说的话:“苏先生,您说血参有灵性,挖了会不会真的遭报应啊?”

苏轼指着豆腐坊的方向,笑了:“你没看见吗?土坑里长出新芽了。那不是报应,是新生。”他顿了顿,“血参本就是救人的药,它帮了你妈,也算是功德一件。那新芽,是它在跟你道谢呢。”

公良龢想起那株小红芽,心里暖烘烘的。她点点头:“谢谢您苏先生。”

“不用谢。”苏轼看着她,“我也该走了。城里还有事等着我。”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公良龢,“这里面是些种子,能安神,你种在豆腐坊周围,以后你妈失眠,闻着这花香就好了。”

公良龢接过盒子,心里有点舍不得——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把苏轼当成亲人了。可她知道,苏轼是城里的先生,总有走的一天。

“您以后还会来吗?”她小声问。

苏轼笑了:“会的。等你妈好了,我来喝你做的豆腐浆,要最浓的那种。”

公良龢也笑了:“好!我一定给您留着!”

苏轼转身走了,月白长衫在人群里渐渐远了。公良龢握着种子盒,站在原地看了很久。阳光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像他给的玉佩一样。

后来,妈渐渐好了起来,能下床走路了,还能帮着张爷爷磨豆子。公良龢把苏轼给的种子种在豆腐坊周围,很快就长出了小苗,开了小白花,闻着香香的,妈失眠的毛病真的好了。后墙根的小红芽也长大了些,叶子还是红的,像颗小小的心。

有天傍晚,公良龢正在磨豆浆,妈突然指着坊门口笑:“良丫头,你看谁来了?”

公良龢抬头一看,看见个穿月白长衫的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把乌木折扇,正是苏轼。他笑着走进来:“我来喝豆浆了,最浓的那种。”

灶膛里的火还在烧,石磨转得慢悠悠,豆浆滴在陶盆里,“滴答、滴答”的响。老黄狗摇着尾巴蹭苏轼的腿,张爷爷蹲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新的粗瓷碗,碗沿没缺角,是公良龢特意给买的。

药香混着豆香,在豆腐坊里绕着,像段忘不掉的前尘,也像个刚开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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