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心跳得飞快,她攥紧了衣角,声音有些发颤:“那……那个包裹呢?里面装的是什么?”
老人站起身,走到院子西侧的一间小木屋前,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打开了木屋的门锁。木屋不大,里面堆满了各种竹编工具和半成品,角落里放着一个老旧的樟木箱,箱子上落着薄薄一层灰尘。老人走到樟木箱前,弯腰将箱子拖了出来,用布巾擦了擦箱盖,然后打开了箱子上的铜锁。
箱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品,大小约莫有一本书那么大。老人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拿出来,递到苏念面前:“就是这个,我一直放在这里,没敢动过。景然后来也来找过我,问起这个包裹,我跟他说文轩交代过,要等你成年后再交给你,他就没再提过。”
苏念双手接过包裹,油布摸起来有些粗糙,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气。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解开油布的绳结,里面是一个深蓝色的锦盒,锦盒的边角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她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本线装的手账,封面是深棕色的牛皮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国宝名录”四个字,字迹苍劲有力,正是她父亲的笔迹。
苏念颤抖着翻开手账,第一页写着“光绪二十三年,苏家与沈家共护国宝十二件,现记录如下”,后面的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一件国宝的名称、年代、特征,以及存放地点。手账的字迹有的工整,有的潦草,显然是父亲在不同的时间记录下来的。翻到最后几页,苏念看到了一行用红笔写的字:“民国三十八年,第三件国宝‘青花梅瓶’被盗,疑为沈氏旁支所为;近年查得,第七件‘金镶玉璧’被走私集团盯上,需尽快转移。”
“这……这是父亲的笔迹。”苏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在手账的纸页上,晕开了细小的墨痕,“他一直在追查国宝的下落,一直在保护它们。”
老人看着苏念落泪,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文轩当年就是太执着了。他找到我之后没几天,就出了事。报纸上说是意外坠楼,可我知道,肯定是那些走私犯下的手。景然后来也查到了一些线索,却因为没有证据,加上沈氏集团内部混乱,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苏念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陈老,谢谢您把这个手账交给我。我父亲没完成的事,我会继续做下去。那些被走私的国宝,我一定会想办法追回来,那些伤害我父亲的人,我也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老人看着苏念坚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苏景然和苏文轩,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白照片,递到苏念面前:“这是当年文轩来找我时,我们一起拍的照片。你拿着,也算是个念想。”
苏念接过照片,照片已经有些泛黄,边缘也有些卷曲。照片上的父亲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笑容青涩却坚定,旁边的陈老则穿着蓝色的工装,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子,两人站在老槐树下,背景是湛蓝的天空。苏念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父亲的脸,心里的悲痛渐渐转化成了力量。
“陈老,”苏念将手账和照片小心地收进包里,“以后可能还会麻烦您,关于父亲和祖父的事,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没关系,”老人摆摆手,笑容温和,“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景然和文轩都是为了保护国宝才付出这么多,我能帮上忙,也是应该的。以后有空,常来巷子里坐坐,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
苏念点点头,站起身:“谢谢您,陈老。我会的。”她向老人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时,苏念回头看了一眼,老人还站在槐树下,阳光洒在他的白发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她攥紧了手里的包,包里的手账仿佛有了温度,顺着指尖传到心里。她知道,从拿到这本手账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再也不能回头了。父亲的遗愿,祖父的期盼,还有苏家与沈家百年前的约定,都像一道道无形的线,将她牢牢地绑在了这条文物保护的路上。
走出城南巷弄,苏念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拿出手账,再次翻开。阳光透过车窗照在手账上,那些记录国宝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沈亦臻的电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沈亦臻,我找到我父亲留下的国宝名录了。我们得谈谈,关于那些被走私的国宝,还有当年我父亲去世的真相。”
电话那头的沈亦臻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他低沉而认真的声音:“好,我在老宅等你。我们一起查,不管是什么真相,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苏念挂了电话,发动车子,朝着沈氏老宅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她的心里却异常平静。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一定不会好走,沈明哲的威胁,走私集团的阴谋,还有沈家内部的秘密,都像一座座大山挡在她面前。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手里有父亲留下的手账,有祖父的日记,还有沈亦臻的支持。她会带着父亲的遗愿,守护好那些国宝,也守护好苏家与沈家百年前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