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的全是花市里最香、最烈、最耐活的品种。
老板见他出手阔绰,问也不问就打包,一盆接一盆往车上搬。
连卖花的老头都忍不住劝:“三少爷,这些花太冲了,小心过敏。”
黎建隳只回了一句:“正好。”
不到三天,黎家大宅半边地儿,全被花占满了。
花从门口一直铺到吕姨奶奶的院子门口。
仆人们面面相觑,不知三少爷这是唱哪出。
有人偷偷议论:“莫不是给老夫人赔罪?”
可老夫人院里一朵都没送,全堆在吕姨奶奶住的那一侧。
花泥湿漉漉的,沾在青石板上,踩一脚就是个泥印。
连风刮过,都带着刺鼻的甜香。
百合、玫瑰、月季……
全是香气最冲、最野、最皮实的品种。
这些花不怕晒,不怕旱,根系粗壮,生命力强得惊人。
一落地就疯长,藤蔓顺着墙根往上爬,没几天就把窗子都遮住了。
尤其是那几株夜来香,一到晚上就开得铺天盖地,香味浓郁得让人头晕。
隔壁的下人说,连夜里巡逻的家丁都忍不住捂鼻子。
风一吹,十里飘香,浓得连隔壁街的猫都躲着走。
墙外的老槐树上,原本住着一群野猫,如今全跑光了。
街坊邻里议论纷纷:“黎家这是熏肉呢还是养花呢?”
“阿,嚏!”
朱金凤一睁开眼,就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
她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总觉得有股甜腻的味儿钻进鼻子,熏得头疼。
可她没想到,一早起来,呼吸像被堵住,喉咙发痒,眼睛刺痛。
还没坐起身,喷嚏一个接一个。
打得她眼泪直流,胸口发闷。
她的双眼又红又肿,眼皮高高隆起,几乎睁不开。
眼角还淌着泪,睫毛黏在一起,视线模糊。
她摸着脸惊叫:“我的脸怎么了?!”
镜子一照,吓得尖叫出声。
整张脸浮肿,颧骨都看不出了。
浑身还痒得抓心挠肝。
她忍不住用手挠,一抓就是一道红痕。
没过一会儿,那些红痕开始鼓包、连片,变成一片片淡红到深红的疹子。
起初只是手臂发痒。
她挠了两下,结果越挠越痒,皮肤迅速泛红。
不到一刻钟,红疹从手背爬到肩膀,从腰际蔓延到小腿。
她撕开衣袖,露出皮肤,只见密密麻麻的疹子连成一片。
疼痒交加,她哭喊着打滚,一个小时后,被送进了急诊。
救护车鸣笛响起,朱金凤被抬上担架,脸上蒙着氧气面罩,仍止不住抽搐和抓挠。
那一车花,终究成了她的“催命符”。
“三少爷,二奶奶住院了,墨尘少爷直接让人把园子外头的花全铲了,一株没留。”
佣人站在门口,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黎建隳正蹲在院子中央的沙坑边,陪着小衿衿玩耍。
他穿着一件素色的棉麻衬衫,袖口随意挽起。
小衿衿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辆粉色的塑料小车,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他慢悠悠地直起身,走回几步外的藤椅旁。
一屁股坐下,翘起修长的腿,脚尖轻轻一挑。
他眼神淡漠,眉梢微动,似乎对佣人带来的消息毫不在意。
“铲了就再种。后院花多的是,挑大花苞的,挪过去,别挑小的。”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