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早已蓄满了水光。
她哽咽着:“三哥哥……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等他一走,她就瘫在地板上。
金毛立刻凑过来,用脑袋轻轻拱她的肩膀。
她一把抱住它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它厚厚的毛发里。
外面的风轻轻吹动窗帘,阳光斜斜地铺在她身上。
刘妈和王妈给她洗了澡,擦干身子,哄她躺进被窝。
擦身子的时候,她一直抓着毛巾不肯松手。
盖上薄被时,她本能地蜷缩成一团,手仍紧紧攥着被角。
刚闭上眼,她就轻声问:“三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她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怎么会不想呢?
她当然想。
自从来到黎家,陪她最久的就是三哥哥。
连这间屋子,都是他亲自挑的。
他说这里采光好,窗户正对花园。
春天能看到樱花,夏天有蝉鸣,秋天叶子会变黄,冬天还能堆雪人。
他说小衿衿应该住得开心一点。
那天晚饭桌上,四哥黎景淮漫不经心地夹了口菜,随口说道:“三哥去西北了,那边荒山野岭,晚上有狼群出没。听说上个月还有牧民被咬伤。”
小衿衿当时正在喝汤,勺子咚地掉进碗里,溅起一圈涟漪。
她抬头看他,声音发颤:“那……三哥哥会不会被吃掉?”
夜里她做噩梦,梦见三哥哥站在雪地里。
背后是发着绿光的眼睛,一声低吼划破寂静。
她惊醒时,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三哥哥说,三十天就回来。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还在日历上画了个红圈。
每天撕一张,数着日子盼他归来。
可三十天……有多久呢?
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滚落,砸在粗布枕套上。
门“呀一声,被猛地撞开了。
一阵风卷着尘土从门外灌进来,吹乱了屋里的寂静。
金毛犬冲了进来,四爪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
小衿衿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缩,赶紧用衣袖胡乱地擦脸,试图抹去脸上的泪痕。
可那金毛犬根本不管这些,后腿一蹬,前爪搭上床沿,一个纵身便跳上了床。
它熟练地绕过枕头,径直扑向三哥哥曾经躺的位置。
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它趴下身子,蜷成一团,随即又挪了挪,把湿凉的鼻尖轻轻贴上她的脸颊。
片刻后,它竟轻轻叹了口气。
小衿衿愣了愣,眼睫微微颤动,眨了眨酸胀的眼睛。
她望着那双温润的狗眼。
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却又奇怪地,眼泪居然自己停了下来。
她屏住呼吸,小声问:“韩湘子,你也想三哥哥了吗?你是不是也记得他坐在床边剥糖给你吃的样子?记得他摸你脑袋时笑出的酒窝?”
金毛犬眼珠转了转,黑亮的瞳孔映着昏黄的灯光。
它慢悠悠地拱了拱她的手臂,用鼻尖轻轻顶她的掌心。
见她没有再抽泣,它才安心地把下巴一放,整个身子彻底放松下来,瘫在自己的前爪上。
潼南市……
童建洲在张南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话没说几句就被对方冷笑着打断,连茶都没喝上一口。
他攥着那张皱巴巴的投诉信,站在办公楼下吹了半小时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