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低估了米脂军民的决心。在李景的带领下,这座小小的县城,硬是顶住了十倍于己的敌军,长达半月之久的疯狂围攻!】
画面中,战斗惨烈到了极致。
箭矢如雨,炮石横飞。不断有守军倒下,又不断有百姓自发地补上缺口。
在一次敌军的猛烈总攻中,一块巨石砸向李景,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副将猛地将他推开,自己的臂膀却被巨石砸得血肉模糊!
“主公快退!末将顶着!”那副将痛得面容扭曲,却依旧死死地挡在李景身前。
李景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与信任,他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兄弟!守住!援军就快到了!”
看到这一幕,御和殿内的群臣无不动容。
君臣同心,军民一体,何愁大事不成?
然而,小南的声音,却在此时,变得冰冷而悲伤。
【援军……终究没有等到,等到的,是一场……来自内部的背叛。】
画面陡然一暗,时间来到了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持续了半月的围城战,让所有人都疲惫到了极点。城楼之上,只剩下零星的巡逻士兵。
而那个白天还拼死护卫李景的副将,此刻却独自一人,悄悄地来到了米脂城的北门。
他脸上的忠勇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恐惧、怨毒与疯狂的扭曲表情。
他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缓缓地,拉开了那道决定了数万人生死的……城门门栓。
“吱嘎——”
一声轻微的、在风雨中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却如同死神的镰刀,划开了米脂城的咽喉!
城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刘莽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涌入了这座还在睡梦中的城池。
接下来的画面,让整个御和殿,乃至整个天下所有观看天幕的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与随之而来的、滔天的愤怒!
屠杀!
一场惨无人道、毫无人性的屠杀!
手无寸铁的百姓从睡梦中惊醒,面对的是冰冷的屠刀。刚刚还在城头并肩作战的士兵,在睡梦中便被割断了喉咙。妇孺的哭喊,老人的哀求,混杂着敌军肆无忌惮的狂笑,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的画卷!
鲜血,染红了米脂城的每一寸土地。
火焰,吞噬了每一座象征着希望的屋檐。
当黎明到来,那个年轻的李景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杀出一条血路,回头望去时,看到的,只有一座尸横遍野、烈火熊熊的死城!
他跪倒在地,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啸!
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愤怒与……杀意!
那是他第一次,在他的子民面前,流下了血泪。
画面,在这一刻,缓缓定格。
而后,镜头给了那个打开城门的叛徒副将一个巨大的特写!
他站在刘莽的身前,点头哈腰,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Up主小南的声音,在这一刻,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此人,名为韦明。他背叛的理由,荒诞而可笑。只因其哥哥韦忠曾向榆林镇卫所告密李景要起兵,而在榆林之战中被复舜军所杀。他便将这国仇家恨,尽数算在了李景与全城军民的头上。】
【何其可悲……可恨!】
话音落下,天幕的画面,并未立刻消失。
那张名为“韦明”的叛徒的脸,依旧清晰地悬挂于天空之上。
而御和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见了鬼一般,死死地盯着那个早已瘫软如泥,抖如筛糠的工部员外郎——魏铭!
像!
太像了!
“不……不是我……我不是……”魏铭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裤裆之下,已然传来一阵骚臭的液体气味,竟是当场吓尿了!
就在此时,百里朔拄着他的跛脚,一步一步,走到了魏铭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尸山血海般的仇恨。
“魏铭,”他的声音,沙哑而又清晰,“天幕所言之事虽未发生,但是你,当年可是我百里家举荐的门生!我百里一族,助你为官,待你亲如家人!可你竟为了一己私利,以莫须有罪名构陷我家,那日抄家时,第一个带人冲入的便是我百里府的便是你!”
“我百里一族,上下七十三口,尽数……惨死于你的屠刀之下!只有我,因外出访友,又恰逢腿疾发作,才侥幸逃过一劫!”
“你以为你改头换面,就能洗刷掉你身上的血债吗?!”
百里朔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一句比一句悲愤!
他猛地转身,对着龙椅之上的李景,再次重重跪下,泣血叩首!
“陛下!天幕为证!人证在此!此獠怀有二心,若不杀他,何以慰我族冤死家人?!何以立我大舜朝堂之法度?!”
李景缓缓从龙椅上站起。
他没有看地上的魏铭,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再次看到了米脂城那片冲天的火光,听到了那数万冤魂在风中的悲鸣。
那是原历史线的他,心中最深的一道伤疤。
而今天,这道伤疤,将由他亲手……用叛徒的血来缝合!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帝王杀气,自他身上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御和殿!
“来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威。
“将逆贼魏铭,拖出午门,就地斩首!”
“遵旨!!!”
殿外,甲士涌入,如狼似虎地将早已吓得昏死过去的魏铭拖了出去。
御和殿内,群臣噤若寒蝉,再无一人敢有异议。
他们看着龙椅之上那个杀伐果断、言出法随的年轻帝王,心中只剩下最纯粹的敬畏。
李景缓缓坐下,目光转向身侧的百里朔,眼中闪过一丝慰藉。
清除内患,只是第一步。
他的目光,越过御和殿的重重殿宇,投向了遥远的北方。
那里,还有十万将士的性命,悬于一线。还有一场关乎国运的豪赌,正等着他去亲自……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