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的脸涨成了赭色,握着蚩尤斧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被“复仇”和“变强”的念头冲昏了头,忘了巫族早已不是当初十二祖巫齐聚的模样——句芒没了,蓐收没了,强良和奢比尸也没了,现在能撑场面的,只剩下他、共工,还有眼前这个刚卸下战甲的玄冥。
“共工,你也没错。”玄冥又看向共工,水神杖上的冰刺已经化了,只剩下杖头的水纹还在微微发光,“等龙尊醒,是稳妥的法子。但你不该用‘等’来堵所有人的嘴——巫徒们怕的不是等,是看不到希望。你得告诉他们,龙尊在醒,我们在守,妖族的余孽蹦跶不了几天,而不是拿着水神杖跟自己人较劲。”
共工的头垂得更低了,他想起刚才跟蚩尤争执时,帐篷外有个年轻的巫徒在哭——那巫徒的父亲在巫妖大战里死了,母亲昨天又染了风寒,他怕等不到龙尊醒,自己也成了妖刀下的亡魂。他当时只觉得那巫徒胆小,现在才明白,那不是胆小,是怕了,怕这好不容易换来的安稳,又被内乱搅碎。
玄冥走到帐篷门口,掀开一点门帘,外面的寒风涌进来,带着一丝不周山方向的灵气——那是龙宇用混沌青莲瓣补天时,残留在空气中的本源气息,淡得像快要消失的烛火。她回头看向帐篷里的巫将,声音终于多了一丝冷意,像北境最锋利的冰刃:
“龙尊没醒,妖族没灭,不周山的裂缝还在渗寒气,人族还在中原盼着我们护佑——这些事,哪一件不比你们争权夺利重要?”
她的目光扫过每个巫将的脸,最后停在蚩尤和共工身上,一字一句地说:“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龙尊醒之前,谁要是敢因为争权、因为私怨搞内乱,不管是你蚩尤,还是你共工,不管是巫将,还是巫徒,我玄冥的冰刃,第一个斩的就是他。”
话音落时,帐篷里的寒气骤然变浓,牛油灯火“噗”地一声灭了。黑暗中,没人敢说话,只有玄冥身上的冰纹在微微发光,映着她平静却坚定的脸。过了片刻,共工率先单膝跪地,水神杖横在身前:“属下知错,绝不再与人争执,专心守北境。”
蚩尤握着蚩尤斧的手紧了紧,也跟着单膝跪地,玄黑巫甲与冻土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属下知错,愿领巫徒操练,但绝不出北境半步,等龙尊醒了再做打算。”
帐篷外的巫兵们听到动静,也跟着齐声喊道:“愿听玄冥祖巫号令,守北境,等龙尊!”声音穿过寒风,在北境的冰原上回荡,像是要把东海的妖族余孽都震醒。
玄冥看着跪了一地的巫将和巫兵,眼底的疲惫淡了些。她抬手,指尖的冰雾散开,重新点亮了牛油灯火。灯火跳动着,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怒火和争执,只剩下坚定。
“起来吧。”她说道,转身走向帐篷外,“共工,你带一队巫兵去不周山外围巡查,看看有没有灵气泄漏;蚩尤,你把新招的巫徒分成十队,从基础的巫术练起,别急于求成;剩下的巫将,各自守好帐篷,不许再让我听到半句争执的话。”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恭敬。
玄冥走出帐篷,北境的寒风依旧凛冽,却不再让人觉得窒息。她抬头看向起源殿的方向,那里被一层淡淡的源气笼罩,像一个温暖的茧——龙宇还在里面沉睡,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她拢了拢身上的素白巫袍,转身走向操练场。年轻的巫徒们已经在排队,蚩尤站在队前,手里拿着一根木杖,正在讲解巫术的基础手势;远处,共工带着巫兵往不周山的方向走,水神杖在冻土上划出浅浅的痕迹,没有再裂开一道缝隙。
寒风掠过玄冥的发丝,她抬手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一丝冰凉——是刚才镇场时,不小心凝成的冰粒。她轻轻一吹,冰粒化了,变成一滴水珠,落在冻土上,瞬间凝成了一朵小小的凝霜花。
这朵花,她要护着,等龙宇醒了,指给他看——看北境的冰原还在,巫族的人还在,他们没让内乱毁了他用本源换来的安稳。
龙尊未醒,她便替他守着这一切。谁敢内乱,她的冰刃,从来都不会留情玄冥刚走到操练场,便感觉到一股隐晦的气息从东海方向袭来。她眼神一凛,这股气息带着浓郁的妖邪之气,定是帝俊残魂在搞鬼。她当机立断,召集了几位得力巫将,简单说明了情况后,便带着他们往东海奔去。一路上,寒风如刀,却挡不住他们的脚步。到了东海,只见海面波涛汹涌,万妖幡的虚影隐隐浮现。帝俊残魂察觉到玄冥等人的到来,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玄冥,你以为守着北境就没事了?今日便是你们巫族的末日!”玄冥冷哼一声,手中冰刃瞬间凝出,寒光闪烁:“帝俊,你不过是残魂罢了,还敢在此嚣张!”说罢,她率先冲了上去,冰刃所过之处,妖邪之气纷纷消散。巫将们也紧随其后,与妖邪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玄冥深知,这场战斗不仅关乎巫族的存亡,更关乎龙尊能否安稳醒来。她拼尽全力,誓要在龙尊醒来前,解决掉这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