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看着赵铁柱把饼塞给川军士兵,又看了看陈砚坚定的眼神,终于松了口气:“俺听营长的!分200斤,再给他们拿5斤盐巴,伤员换药需要盐,俺们省着点用就行。”
“好!”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按你说的办,再拿两匹粗布,让他们给伤员裹伤口。”
王锐转身去搬粮袋,赵铁柱也跟着帮忙,两人把200斤糙米装在两个粗布口袋里,又拿了盐巴和粗布,一起搬到张营长面前。张营长看着沉甸甸的粮袋,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陈营长,俺代表川军1营的弟兄,谢谢您!您这份情,俺们记一辈子!以后要是有鬼子偷袭你们,俺们就是拼了命,也会帮你们守着!”
“快起来!”陈砚连忙把他扶起来,“都是抗日的弟兄,说这些干啥?你们要是有伤员,也可以送到林护士这儿来,咱们的草药还够,能帮着处理。”
林晚这时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个打包好的急救包:“张营长,这是些纱布和草药,你们带回去,给轻伤员换药。那个昏迷的伤员还得观察半天,等天亮了,你们再来接他。”
张营长接过急救包,紧紧攥在手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鞠躬。他身后的两个士兵,捧着刚分到的糙米饼,狼吞虎咽地吃着,眼泪混着饼渣往下掉——他们已经三天没吃过正经粮食了。
天快亮时,张营长带着粮袋和急救包,准备返回川军阵地。陈砚让赵铁柱派两个士兵护送他们,还特意叮嘱:“路上注意鬼子的巡逻队,要是遇到危险,就往咱们这边跑。”
张营长走了老远,还回头朝3营阵地挥手,嘴里喊着:“陈营长,俺们记住了!以后有用得着川军的地方,尽管说!”
陈砚站在土坡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芦苇丛里,心里突然觉得沉甸甸的——在这淞沪战场上,没有谁是孤军奋战,一袋糙米,几包草药,看似不起眼,却连着两支队伍的命,连着整个家国的希望。
“营长,您看!”王小宝突然指着东边,“川军那边亮信号弹了!是绿色的,他们说的‘平安信号’!”
陈砚抬头望去,一颗绿色的信号弹在晨雾里升起,像一颗小小的星。他笑了笑,转身往战壕走——该让弟兄们起来准备早饭了,200斤糙米分出去,以后的日子得更省着过,但他不后悔,因为他知道,今天递出去的不是粮,是能一起扛过生死的信任。
战壕里,士兵们已经醒了,王锐正指挥后勤兵煮糙米,蒸汽裹着米香飘满阵地。王小宝凑到炊事棚旁,小声问王锐:“王军需官,咱们分了粮,以后会不会饿肚子啊?”
王锐摸了摸他的头,指着远处川军阵地的方向:“不会。你看,川军弟兄会帮咱们守着侧翼,以后打鬼子,咱们就多了帮手。这糙米啊,分出去是情分,攒下的是能一起杀鬼子的弟兄,值!”
王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也跟着笑了——他想起刚才给川军士兵分饼时,对方眼里的光,那光和他第一次拿到商会送的罐头时一样,满是活下去的希望。
林晚的医疗棚里,那个昏迷的川军伤员终于醒了,正喝着李娟递来的稀粥,眼里满是感激。林晚坐在旁边,一边整理草药,一边对他说:“等你好点了,就回川军阵地,告诉你们的弟兄,要是需要换药,随时来这儿。”
陈砚走过去,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晨光渐渐穿透晨雾,照在新筑的掩体上,照在土坡上的假机枪上,也照在士兵们带着笑意的脸上。他知道,这场仗还得打很久,还会有更多艰难的时刻,但只要像今天这样,两支队伍能捧着一袋糙米互相扶持,能为一个伤员伸出援手,就没有守不住的阵地,没有打不赢的鬼子。
他摸了摸怀里的老草鞋,又望向蕴藻浜对岸的日军阵地,心里默念:“不管你们有多少炮,多少兵,只要咱们中国人团结在一起,就不怕你们。这蕴藻浜,这淞沪,这整个中国,咱们都守定了!”
远处的炮声隐约传来,是日军又开始试探性炮击了。陈砚站直身子,对身边的士兵们喊道:“都打起精神来!鬼子又要来了,咱们让他们看看,中国人的阵地,不是那么好攻的!”
“杀鬼子!保家国!”
士兵们的呐喊声在晨光里炸开,混着炊事棚里的米粥香,混着医疗棚里的草药香,在这蕴藻浜的阵地上,谱出一曲属于中国军人的血性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