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林晚还想推辞，却被陈砚按住肩膀。

“我没事。”陈砚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湿毛巾，“你看，我这毛巾刚换了热水煮过，比之前的还管用，能撑住。”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要是倒下了，我怎么跟弟兄们交代？怎么跟我自己交代？”

旁边的王锐和石刚都没说话，却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王锐悄悄把手里的干柴放下，转身去炊事棚烧热水，心里想着“得给林大夫煮点润肺的草药”；石刚则握紧了手里的毒气罐碎片，心里暗下决心“下次一定提前发现鬼子的毒气，绝不让林大夫再受这罪”。连躺在草席上的马三，都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因为虚弱没发出声音，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坚定——等自己好了，一定要多杀几个鬼子，不辜负营长和林大夫。

林晚不再推辞，在陈砚的帮助下戴上防毒面具。橡胶面罩贴合着脸，过滤后的空气清新了不少，喉咙里的痒意渐渐缓解，咳嗽也轻了。她透过面具的观察窗看着陈砚，眼神里满是感激：“谢谢你，陈砚。”

“谢什么，都是为了弟兄们。”陈砚避开她的目光，转身对小李说，“照顾好林大夫，让她歇会儿，剩下的伤员你先处理，有解决不了的再叫她。”然后又对王锐说，“去煮点薄荷水，林大夫喉咙不舒服，喝了能缓解。”

“俺这就去！”王锐应着，快步往炊事棚跑。石刚也说：“营长，俺去前沿再看看，确保鬼子没动静，不让他们再放毒气。”

陈砚点点头，看着林晚靠在树干上休息，脸色比刚才好了些，心里才松了口气。他走到战壕边，望着远处日军的阵地——那里还在零星地打炮，炮弹落在空地上，扬起阵阵尘土。士兵们正在加固掩体，有的用沙袋把战壕加高，有的在阵地前沿埋更多的土雷，还有的在清理之前残留的毒气罐碎片，每个人都在忙碌，却没有丝毫懈怠。

“营长，师部那边催着要毒气情况的报告呢！”周明轩抱着电台跑过来，脸上沾着点墨水，“俺刚才跟师部联系，他们说要是毒气厉害，可能会再给咱们送点防毒物资，但得等两天。”

“知道了。”陈砚接过周明轩递来的纸笔，开始写报告，笔尖划过纸页，写下“日军使用催泪毒气，我营10名士兵中毒，已救治，林护士因救治伤员吸入少量毒气，无生命危险……”写到林晚时，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请优先补充医疗物资，尤其是呼吸道消炎药”。

写完报告，陈砚把纸递给周明轩：“尽快发过去，跟师部说，我们能守住阵地，但需要更多防毒面具和药品，伤员和医护兵都需要。”

“俺这就去！”周明轩抱着报告跑回通讯点，电台的“滴滴”声在阵地上响起，和远处的炮声、士兵们的吆喝声混在一起，构成了独特的战场旋律。

林晚靠在树干上，透过防毒面具的观察窗看着陈砚的背影——他正站在战壕边，跟士兵们说着什么，偶尔伸手帮士兵调整一下掩体的沙袋，动作熟练而自然。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是弹坑的阵地上，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轻轻摸了摸脸上的防毒面具，心里默念：“陈砚，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会治好所有伤员，跟你一起守住这阵地，守住这些弟兄。”

远处的日军又打来了一发炮弹，落在离医疗点不远的地方，泥土溅到了草棚上。陈砚立刻转过身，看向林晚的方向，见她没事，才又转回去，对着士兵们喊：“都注意隐蔽！鬼子还没放弃，咱们得更小心！”

林晚看着陈砚的侧影，喉咙里的不适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她摘下防毒面具，喝了一口小李递来的薄荷水，清凉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了不少，然后重新拿起药箱，走到另一个伤员身边，继续她的工作。

阵地上，残留的毒气渐渐散去，阳光越来越亮，照在士兵们的钢盔上，照在陈砚忙碌的身影上，也照在林晚专注的侧脸上，构成了一幅硝烟里最温暖的画面，这份生死关头的守护，像一道无形的纽带，把所有人的心紧紧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