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他抬头。
一只漆黑的乌鸦站在屋脊上,眼里闪着红光。
下一秒,乌鸦张嘴,吐出一道血箭。闻。
她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
但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记者们像闻到血的鲨鱼,拎着话筒往主宅冲。摄像机架在肩上,镜头对准二楼窗户。有人已经开始喊她的名字。
“林小姐!请问您对dNA结果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晚!网上说江雨晴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怎么看?”
声音杂乱,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她没回应,转身下楼。
客厅没人。江父不在,江母早就躲进私人病房,连佣人都不见了。整个别墅空得像被掏过一遍。
只有玄关处放着一件礼服。
深红丝绒,收腰设计,裙摆拖地。是江家女主人出席正式场合的标准配置。
旁边贴了张纸条:**这是你的位置,别搞砸了。**
字迹工整,落款没有署名。
她盯着那条裙子看了三秒,直接绕过去开门。
外面阳光刺眼。记者群一拥而上,闪光灯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林小姐,请您面对镜头!”
“您是否承认冒充江家千金?”
“江雨晴小姐刚刚发微博说她才是被伤害的那个,您作何回应?”
林晚站定,没后退一步。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黑色高领毛衣,脸上没化妆,头发随意扎起。
和眼前这群西装革履、妆容精致的媒体人比起来,她像个误入红毯的路人。
但这恰恰是最好的武器。
“我叫林晚。”她说,“二十年前因车祸被抱错,昨天才确认身份。”
全场安静了一瞬。
“我不是来争财产的。”她继续说,“我是来查真相的。谁制造了那场车祸,谁参与了婴儿调换,谁在我母亲临终时篡改遗言——这些事,我会一个个问清楚。”
有记者举手:“那您如何看待江雨晴小姐的处境?她从小在江家长大,现在突然被告知不是亲生的……”
“她的确无辜。”林晚打断,“但我的亲生母亲死在产床上,连孩子都没见过一面。谁又为她哭过一句?”
人群哗然。
手机拍摄的画面实时上传,热搜词条瞬间刷新。
【#林晚正面回应身份争议#】冲上第一。
就在这时,另一辆车缓缓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江雨晴走了下来。
全场镜头立刻转向她。
她穿的也是洗白的牛仔裤,搭配白色针织衫,肩上挎着帆布包。看起来像个普通大学生。
唯一违和的是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脚步缓慢,眼神红肿,手里捏着一张打印纸。
“各位媒体朋友。”她开口,声音颤抖,“我知道大家今天是为我姐姐来的。但我只想说一件事——我不恨她。”
记者们屏住呼吸。
“我在这份家里生活了二十年,享受过所有光环和资源。现在真相揭晓,我接受。我只是……有点害怕。”
她低头擦了擦眼角,“我不知道以后该去哪里,做什么工作。但我不会赖着不走。”
说完,她把那张纸递给最近的记者。
是份声明书,标题写着:《关于江家身份事件的公开道歉》。
内容大意是她自愿退出江氏集团所有职务,放弃继承权,并向林晚致歉。
全场哗然。
有人开始拍她,有人追问细节。
她站在那里,低着头,像一只被雨淋透的小鸟。
林晚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扯了一下。
演得真好。
可惜她忘了两件事。
第一,真正的平民不会戴百万级别的珍珠项链出门。
第二,她左手无名指上那个顶针,正卡在指节最粗的地方,勒出一道红痕。
更巧的是,那枚顶针的内圈刻着“J.L.1995”——江老太太的名字缩写,也是林晚亲奶奶的遗物。
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她手上?
林晚没拆穿,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江雨晴。”她喊她的名字。
江雨晴抬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你说你不恨我?”林晚问。
“真的。”江雨晴点头,“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好。”林晚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是那支烧坏的录音笔。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举起来。
“那你认不认识这个?”
江雨晴瞳孔微缩。
“这是我妈用过的录音笔。里面有一段话,说‘车祸不是意外’。你知道是谁把它改成这样吗?”
没人说话。
“你昨晚凌晨两点刷脸进了我房间。”林晚盯着她,“监控虽然断了电,但阳台铁门的划痕对得上你鞋底的纹路。你翻了我的行李,拿走了什么?”
江雨晴脸色变了。
“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那你解释一下。”林晚指向她的手腕,“你为什么戴着我妈的听诊器胸针?”
全场目光集中过去。
江雨晴下意识捂住左腕。
那里确实别着一枚银色胸针——和林晚袖口的一模一样。
“这……这是我买的纪念品!”她慌忙辩解,“网上有很多仿的!”
“是吗?”林晚冷笑,“那你知道真品背面刻了什么字吗?”
江雨晴僵住。
“刻的是‘救一个人,别救错人’。”林晚一步步逼近,“我妈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你偷走它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吧?”
现场一片寂静。
直播弹幕炸了。
【假千金偷真千金遗物?】
【这波操作太恶心了】
【她刚才的眼泪是真是假?】
江雨晴终于慌了。
“你胡说!这些都是你编的!我才是受害者!”
她猛地抬手,像是要甩东西。
林晚反应极快,侧身一闪。
一件红色礼服从江雨晴包里飞出,摔在地上,裙摆沾了泥。
正是林晚早上在玄关看到的那件。
“这是你的礼服!”江雨晴尖叫,“你根本不配穿!你就是个穷酸出身的冒牌货!你以为穿上就能变成江家人吗?”
林晚低头看了看那团狼狈的丝绒。
然后蹲下,捡了起来。
她抖掉泥土,轻轻抚平褶皱。
“你说得对。”她抬头,直视镜头,“我不配。”
全场一静。
她继续说:“江家的女人不该靠眼泪博同情,不该偷别人的东西装体面,更不该把别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剧本。”
她把礼服叠好,放进随身包。
“这件衣服我会留着。等哪天法庭开庭,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还给真正该穿它的人。”
江雨晴嘴唇发抖。
“你……你等着瞧!你会后悔的!”
“我已经后悔了。”林晚平静地说,“后悔回来得太晚,让我亲妈没能活着见到我叫她一声妈。”
她转身走向采访车。
记者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闪光灯再次亮起。
她没回头。
直到坐进车里,才摸了摸袖口的胸针。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车外,江雨晴站在原地,手指抠进掌心。
她包里还有个U盘。
里面存着一段视频——林晚在顶楼翻找文件的画面,时间是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
只要放出去,就能让她背上“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
她咬住嘴唇,眼神一点点黑下去。
司机发动车子。
林晚靠在座椅上,闭眼三秒。
再睁开时,已拨通电话。
“顾明川,帮我查江雨晴最近接触的所有人。尤其是能接触到监控备份的技术员。”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你确定要走这一步?”
“我从踏进江家那天起,就没想过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