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馥看了看顾奕真的简历。毕竟是在校大学生，他的简历非常简单，只有在学校里完成的几个小剧目拍摄，还有台词表演课的绩点评分。

简馥放下他的简历：“要面试男四号？”

顾奕真点头，拘谨地握着手：“是的老师。”

男四号是剧里一个比较讨喜的角色，中规中矩，是男主创业时的合作伙伴，一个一心科研的技术宅，和顾奕真这副寡言少语的样子还挺配的。

简馥指了指旁边：“好，去那边抽一段台词，就可以表演了……”

“等等！”眼看着顾奕真已经走到男四号的箱子前，姜柠赶紧叫住他。

顾奕真回头，一脸不解。

姜柠问他：“怎么没想演男一号？”

顾奕真愣了愣，指着他自己：“……我吗？”

这会儿不光是他，连简馥和其他几个副导演都忍不住看向姜柠。

顾奕真虽然外形条件很优越，但毕竟只是个大学生。姜柠这个女主本身就是个没有粉丝基础的素人了，男主肯定不会选素人的呀！

包括简馥也没考虑过。关于男一号，她已经在娱乐圈里有几个人选，都是演技不错、口碑很好的一二线男星。

姜柠却很笃定的点头：“对呀，不想试试吗？”

顾奕真默了默，非常诚恳地低下头：“老师，我没敢想过。”

做演员的人，谁不想演主角？只是出道就演周导的男一，他就算做梦也不敢做这么美的梦。

姜柠却朝着简馥眨眨眼：“试试嘛，不行再换。”

简馥也不是死板的人，想了想，也跟着点头：“去试试吧，男一号，项凌。”

顾奕真朝着男一号的箱子走过去的时候，已经紧张得同手同脚了。

姜柠在后面打量他，心想，两年后这位顾影帝内向害羞、沉默寡言的人设，原来不是演出来的呀。

顾奕真在箱子里翻了翻，抽出一条。

哇哦，是高中时期，项凌被诬陷偷窃，在老师办公室遇见来送练习册的夏之暮的片段。

简馥都露出的兴致盎然的表情。

这段剧情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表演难度不小。项凌是个对任何事都冷漠疏离的人，普通的演员很容易就会演成面瘫，很难展现他的层次。而其他冷漠的角色，还可以用语言修饰，可项凌是个听不见声音、不会说话的人，就更难表现。

与此同时，他又会对夏之暮产生各种动容的情绪，演不好就会十分割裂，很难掌握这个度。

“好了，开始吧。”简馥不动声色，靠在椅子上。

“好的，辛苦各位老师。”顾奕真深深的朝着他们鞠了一躬。

再直起身时，他的表情变了。

他抬起眼，漠然、平淡，有一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冰冷的平静，显出一种一无所有的清高。

他站得笔直，身姿清癯，后背像是枯瘦却坚硬的树枝，漠然地在风雨里岿然不动。

似乎有好几个人人在训斥他、指责他。他没有低头，也没有垂眼，因为他听不见，只有眼睛可以告诉他，那些人在说什么。

漠然的眼睛里偶然会闪过一线暗光，从他的眼睛里，几乎所有观众都能看出他所面对的窘境。

他有时会被推搡得身体微微晃动，但也只是轻微的幅度。他很沉默，可对面的人却不耐烦，忽然，几本卷子砸过来，打偏了他的脸。

他微微偏过头的瞬间，他看见了门口的夏之暮。

似乎在瞬间，他的眼睛里有了神采。

先是微微一亮，紧接着是慌张。他的表情仍然是冷漠的，但神情却变得僵硬。他笨拙地不想让夏之暮看见这些，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小偷，可他听不见，说不了话，甚至无法为自己辩解。

他的背脊更直了，放在身侧的手颤了颤，最后垂下眼睫，抬起了手。

“不是我。”

这一次，他垂着眼睛，朝着面前愤怒的老师和刻薄的同学，第一次打出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