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离谱的是,山东一个自命瞎子,觉得自己家院子风水好,关起门来自封“天王”,把自家宅子改名“天京府”,结果不到七天,县里的衙役就踹门进去,把他一家老小还有那几个东西南北诸王锁拿送官了。
面对这遍地“洪秀全”、处处“天京”的荒唐乱局,朝堂之上束手无策,八旗贵胄们除了跳脚骂娘,也拿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那位被天幕隐隐点破未来“圣人”身份的曾国藩,上了一道让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凉气的折子。
折子里说得明白:如今天下糜烂,贼势看似浩大,实则多为乌合之众。然下一次天幕显现已不足半年,局势瞬息万变。满蒙八旗乃国之根本,兵精而少,岂能如撒芝麻盐般四处救火?一旦折损,动摇国本。为今之计,当效仿天幕隐约揭示之旧法,允准可靠大臣回乡督办团练,借助地方士绅之力,编练乡勇,以本乡之兵,保本乡之土,进而剿灭流寇。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指望不上八旗了,得放权让汉人大臣自己组织武装了!
这要搁在平时,绝对是砍头的大罪!但眼下,龙椅上的道光帝和首席军机彰穆阿看着堆积如山的告急文书,再想想那神鬼莫测的天幕,沉默了。他们心里也清楚,曾国藩说得是实话。那两支最大的太平军——占据南京的“洪明太平军”和占了南昌的“惠州太平军”,战斗力其实并不算多强,八旗精锐若真能一对一甚至一对三,胜算很大。可问题是,八旗兵实在太少了!全国能机动的精锐加起来,还不够同时应付两个主要战场,更别说还有其他几十上百股乱匪了!
最终,朝廷捏着鼻子,认了这道“大逆不道”的折子。一来是实在没办法,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上折子的是曾国藩,是“圣人”!天幕认证过的!这点身份,无形中给了他的建议一层难以言喻的分量和“正确性”。
于是,曾国藩被委以重任,命其回乡督办湖南团练。可等他紧赶慢赶到了武昌,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更糟——湖南老家也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到处是打着各种旗号的“洪秀全”,道路阻塞,根本回不去了!
曾国藩当机立断,就在武昌开府设衙,派人四处招揽从湖南逃难出来的同乡、士子、乃至有勇力的农夫。凭着他在士林中的声望和“圣人”光环(虽然他自己极力避讳,但这名头早已传开),很快便聚集起九千余人。他以戚继光兵法为蓝本,加以变通,强调“忠义血性”,严格操练,这支以湖南人为主的队伍,便成了最早的“湘军”(此时或自称湘勇)雏形。虽然人数不多,但纪律和士气,远非那些乌合之众的太平军可比。
而就在曾国藩于武昌苦心经营他的九千湘勇时,在湖南本土,另一支更为强大的湘军力量,却在几乎无人授意的情况下,自发地形成了。
其首领,正是天幕上曾隐约提及,那个“连洪秀全、曾国藩都劝过”的左宗棠,左季高!
左宗棠此人,才华横溢,性情狷介,早年科场不顺,一直以幕僚身份辗转各地,对时局有着敏锐的洞察。天下大乱之初,他并未立即投奔任何一方,反而凭借其过人的能力和在湘西一带的威望,几乎是白手起家,组织起了一支以湘西健勇为核心的团练武装。
令人惊讶的是,这支队伍发展极快,待到曾国藩在武昌成军时,左宗棠手下竟已拥有了足足三万之众!而且多是熟悉山地、悍勇善战的湘西子弟,装备也通过种种渠道置办得相当齐整,其战斗力,堪称此时所有地方团练中之最。
左宗棠的崛起,带着几分时势造英雄的偶然,也仿佛暗合了某种天幕未曾明言的轨迹。他虽然接受了清朝的道台一职,但却同时牢牢掌控着这支强大的力量,冷眼旁观着天下的风云变幻,等待着属于他的时机。
此时几百个“洪秀全”搅得天下大乱,而曾、左两位日后注定要影响历史走向的人物,也已登台亮相,各自握住了属于他们的力量筹码。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