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盘蛇谷被浓重的夜幕与尚未完全熄灭的山火余烬所笼罩。谷内的喧嚣并未随着黑夜降临而平息,反而在绝望的催化下,演变成更加疯狂而徒劳的挣扎。
秃牙亲自率领的、沿着干涸河床向上游的决死冲锋,并未能创造奇迹。他们刚刚冲出不到百步,便迎头撞上了夏明朗预设的死亡陷阱。
河床在upstrea一处陡然收窄,两侧岩壁如同巨钳合拢,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险关。就在这里,侯荆早已带人布下了密集的绊马索、陷坑,以及最后储备的火油陷阱。
当冲锋的狼骑踏入这片区域时,脚下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插满尖刺的深坑;坚韧的绳索毫无征兆地从黑暗中弹起,将狂奔的战马狠狠绊倒;紧接着,点燃的火油罐从两侧岩壁滚落,在狭窄的河道中爆开,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狼骑吞没在烈焰之中!
惨叫声、马嘶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在这狭窄的通道内反复回荡、放大,形成了令人心悸的死亡交响。
秃牙被亲卫拼死拖拽着,才勉强从火海中退出,他本人也被燎伤了手臂,须发焦卷,模样狼狈不堪。这最后一次有组织的突围尝试,在丢下近百具焦黑的尸体后,宣告彻底失败。
经此一役,残存的狼骑连最后一点突围的勇气也被打没了。他们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蜷缩在逐渐冰冷的河滩区域,围绕着那几乎彻底干涸的溪流故道,眼神空洞,充满了麻木与绝望。
战斗从午后持续至深夜,超过六个时辰的煎熬。三千狼骑先锋,此刻还能喘气的,已不足一千五百人,而且大半带伤,人人疲惫欲死。箭矢早已耗尽,弯刀卷刃,皮甲破损,更重要的是,意志已然崩溃。
山谷中,不再有大规模的喊杀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压抑,以及偶尔响起的、受伤者的痛苦呻吟,和因干渴而产生的微弱呓语。
鹰喙崖顶,夏明朗并未因局势已定而有丝毫松懈。他冷静地观察着谷底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狼骑残部。
“传令。”夏明朗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停止大规模攻击。弓弩手分成三班,轮流休息,但保持警戒。其余人等,原地休息,进食,恢复体力。”
赵铁山有些不解,凑过来低声道:“先生,这帮狼崽子已经不行了!为啥不一股作气冲下去,把他们全宰了?也好早点结束战斗,兄弟们也能好好歇歇。”
夏明朗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锁定着下方那片黑暗中偶尔晃动的身影。
“困兽之斗,最为惨烈。他们现在士气已泄,体力耗尽,但若我们此刻全军压上,进行近身肉搏,这些绝望的狼骑在生死关头,依旧能爆发出不小的杀伤力。我们人数本就处于绝对劣势,经不起无谓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