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鬼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子,打开时发出“咔嗒”的声响,里面装着本牛皮封面的日志,封皮上印着个褪色的赶尸铃图案。
“我爷爷临终前说,要是有人带着张九锁的路线图来,就把这日志和铜铃交给他。”
陈老鬼翻开日志,纸页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用毛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还有很多手绘的赶尸路线图,“民国三十八年冬,我爷爷遇到一支奇怪的赶尸队,白天就敢走山路,抬的不是竹编尸笼,是一口黑木棺,棺身还刻着玄阴印。”
日志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陈十三穿着赶尸人的黑袍,站在客栈门口,身后跟着个穿黑褂的男人——是老头子!老头子手里握着桃木锁,眼神警惕地盯着远处的山路,像是在防备什么。
陈老鬼指着照片角落:“看到那口黑木棺了吗?就放在客栈后院,夜里总能听见里面有娃娃哭,我爷爷想打开看看,被个穿深蓝短褂的人用针伤了手,针上的毒差点要了他的命。”
“后来呢?”赵莽忍不住问,手里的厌胜木刀握得更紧了。
“后来张九锁先生就来了。”陈老鬼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他是民国三十八年腊月廿三来的,身上还带着伤,左臂缠着绷带,血都渗出来了。他帮我爷爷解了毒,画了张镇尸符贴在客栈门板上,说‘这符能防假赶尸队回来’,然后就带着桃木锁追黑木棺去了,三个月后才回来,说‘让玄阴会的人跑了,留了个线索在古墓群’。”
我翻开日志的最后几页,在民国三十九年正月十五的记录里,看到一行用红笔写的字:“九锁先生追至沅陵古墓群三号墓,留黑木棺碎片于老槐树下,嘱吾:若后续有人持铜铃来,便引之去墓中取线索。”字的旁边画着个小小的古墓群地图,标注着“三号墓入口:老槐树下左转三十步”。
“平安”突然对着后门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爪子扒着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走过去,轻轻推开后门——门板上还残留着半张褪色的符纸,符纹是老头子特有的“镇尸符”样式,符头画着“敕令”,符身绕着十二道镇魂纹,符角却有一道撕裂的痕迹,边缘沾着几根深蓝色的布纤维,和门楣上的布条一模一样。
文心尺在我掌心剧烈震动起来,测脉纹瞬间亮成淡红色,顺着尺身游走,最后死死指向符纸。
我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符纸,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冷,像是摸到了冰窖里的尸体。沈青梧用探测灯照向符纸,淡蓝色的光线下,符纸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色纹路——是子丝爬过的痕迹!
“这符被玄阴会的人撕过。”沈青梧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们回来想拿门板后的东西,结果被镇尸符伤了,只能撕了半张符纸跑了。你看这纤维,和暗卫制服的完全一致。”
陈老鬼这时走到后院的老槐树下,指着树根处:“我爷爷说,张九锁先生走前,在这里埋了个铁盒,里面装着黑木棺的碎片。他还说,那碎片上有玄阴会的印记,能指引找到尸邪引的线索。”
赵莽立刻掏出铲子,小心地挖开泥土。挖了大概半米深,铲子突然碰到个冰凉的金属壳子——是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刻着个小小的玄阴印,印的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我用桃木锁轻轻撬开盒盖,一股浓烈的阴寒气息涌出来,带着腐木和血腥的味道,“平安”对着铁盒狂吠,往后退了两步,像是在害怕什么。
盒里装着半块黑木碎片,碎片上刻着模糊的“玄阴壬字库”字样,表面还缠着几根银白的子丝,在阳光下轻轻蠕动,像活着的虫。文心尺刚碰到碎片,测脉纹瞬间从淡红转为深红,剧烈震动起来,尺身传来一阵灼痛,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这是玄阴会存邪物原料的仓库标记。”沈青梧盯着碎片上的刻痕,“壬字库专门存尸邪相关的原料,看来老头子当年追的,就是玄阴会运尸邪引的队伍。他们想借赶尸传说,把尸邪引藏在黑木棺里,运去下一个据点炼邪。”
夕阳落在老槐树上,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握紧手里的铜铃,铃身贴着掌心的温度,像是老头子在传递力量。日志里的古墓群地图、门板上的镇尸符、铁盒里的黑木碎片,还有“阴老残魂”“尸邪引”这些线索,像一张网,渐渐缠住了六十多年前的秘密。
陈老鬼看着我们,眼神里带着期盼:“张九锁先生当年说,总有一天,会有人带着铜铃来,完成他没做完的事。现在,你们来了,是不是能找到那些害了无数人的玄阴会余孽?”
我点点头,把黑木碎片放进防水袋,铜铃系在腰间:“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古墓群,找那口黑木棺,找老头子留下的线索。玄阴会欠的债,我们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夜里的沅陵飘起了小雨,客栈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当”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敲门。
“平安”趴在我脚边,耳朵贴在地上,时不时对着门口低吠——它能听到山里的阴邪气息,也能感受到老头子当年追查时的警惕。我翻开老头子的牛皮本,在1949年12月的笔记里,看到一行被墨水晕开的字:“沅陵古墓群有铜皮尸,玄阴会用活人炼邪,需镇尸符+桃木锁方能破之。”
雨还在下,滴在老槐树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树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