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雾像被揉碎的纱,散在锁龙井上空,把青石雕井栏晕成淡灰色。
赵莽带着镇魂司的队员蹲在井栏东侧,正把厌胜木柱往土里埋——每根木柱都削得方方正正,柱身上刻着浅浅的镇邪纹,是按林奶奶给的图样刻的,刻痕里还抹了层松烟墨,说是能让木柱更聚文气。
“再往深埋半尺,得挨着地脉气。”林奶奶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张九锁手绘的阵台草图,纸边被雾打湿了些,“九锁当年设安魂阵,木柱得扎进地脉层,才能隔住
赵莽应了声,让队员用桃木铲把坑挖深。木柱刚碰到地下的湿土,就传来“嗡”的一声轻响——不是木柱的声音,是我怀里的桃木锁在震。
锁身的镇邪纹透出点淡金光,顺着我的指尖往木柱飘,像在确认木柱的文气够不够纯。
“这锁跟地脉气通着。”沈青梧提着个竹篮走过来,篮子里装着刷木架的护邪漆,漆里掺了灵脉泉水,在雾里泛着淡青光,“刚才调漆的时候,它就震过一次,看来是认这厌胜木。”
我摸了摸桃木锁,又看了眼手里的铜质长命锁——锁身上的绿锈在雾里泛着暗绿光,林奶奶用细砂纸轻轻磨过锁身,把多余的锈迹擦掉,露出
“阵台中央得留个凹槽,正好放长命锁。”林奶奶蹲下来,在铺好的古籍残页上画了个小圈,“残魂认这锁,锁在阵眼,它们才敢靠近。这些残页都是松筠书库的地脉旧档,页边标了红墨点,按点画阵纹,就能把地脉气引到阵里来。”
沈青梧已经开始给木柱刷护邪漆,漆刷在刻痕上,淡青光顺着纹路往周围散,像一层薄薄的膜裹在木柱上。
她刷得很仔细,每刷一笔就念一句简短的安魂咒,说是从《镇邪要略》里学的,能让漆里的文气更活。
“平安”趴在阵台边,爪子旁放着块早上从暗河带上来的桃木片,片上的“安”字被它舔得发亮。它时不时抬头往井里望,鼻子轻轻动着,像是在闻残魂的气息,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不像焦躁,倒像在等什么。
阵台搭到一半时,文气检测仪突然“嘀嘀”轻响。沈青梧赶紧跑过去看,屏幕上的青灰波纹变得平缓,还泛着点淡金光:“地脉气稳了!木柱扎得对,文气开始往阵台聚了。”
我蹲在阵眼旁,把长命锁放进预留的凹槽里。
锁刚碰到古籍残页,就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卡进了什么东西,锁身的纹路突然亮了起来,淡绿色的光顺着残页往周围散,和木柱上护邪漆的青光混在一起,在雾里织成层淡淡的网。
“该画阵纹了。”林奶奶把沾好墨的狼毫笔递给我,墨里掺了文心碑碎末,在光里泛着细碎的银光,“用左手握笔,右手持桃木锁——左掌通地脉,右掌承文心,这样画出来的纹才会跟你、跟锁都有勾连,才能引动残魂的愿力。”
我接过笔,左手手腕刚碰到残页,就感觉到
墨汁落在残页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我按林奶奶标的红点,从阵眼往外画第一圈阵纹。
笔尖划过“安魂咒”的第一个“安”字时,怀里的桃木锁突然发烫,锁身的金光顺着我的右手往左臂传,再通过笔尖落在阵纹上——淡金光和锁的绿光混在一起,让阵纹像活了过来,在残页上轻轻闪。
“成了!这纹在吸文气!”沈青梧的声音带着点激动,她指着阵纹边缘,那里的古籍残页在微微动,像是被文气托着,“地脉气顺着纹往阵眼聚,残魂肯定能感觉到。”
我继续画第二圈阵纹,画到“魂”字时,突然听见井里传来“哗啦”一声轻响。
抬头望去,井水面上飘着几点淡黄的光——是童魂残念!它们从水里慢慢浮上来,像被阵纹的光吸引着,在井栏上空转了圈,然后朝着阵台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