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队的临时营地扎在祖龙殿外围的松林里，暮色四合时，七顶绿色帐篷在雪地上支起，篝火堆燃得正旺，松木燃烧的噼啪声混着队员们的闲聊声，在寒风里传得很远。

我以“勘察周边地脉”为由，带着平安狗绕到营地西侧的巨石后，鸭舌帽压得很低，将彭加木的证件藏进内兜——雍启明看我的眼神始终带着戒备，今晚必须摸清他们的底。

平安狗趴在雪地里，耳朵贴紧地面，铁灰色的身子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我摸出怀表，地脉钥的绿光微弱跳动，指向营地中央那顶最大的帐篷——雍启明和两个穿黑色冲锋衣的人进去后就没再出来，那两人袖口都绣着极淡的“云纹”，不是大雍的龙纹，倒像明清官服上的纹样。

“汪——”平安狗突然低吠一声，尾巴扫了扫我的手背。

我立刻屏住呼吸，借着松枝的掩护往巨石前挪了半步——雍启明掀开门帘出来，手里拿着个铜制的罗盘，对着祖龙殿的方向推演，嘴里低声说着：“亥时已到，地脉气开始往殿内聚，严舵主，该议事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让外围的人盯紧那个张平安，他身边的狗能辨煞气，不是善茬。”

我心里一紧，连忙将身子贴得更紧，随手抓了把松针撒在脚边——林奶奶教过，松针的气息能掩盖活人的阳气，避免被邪术探查。

帐篷的缝隙里透出烛光，雍启明的身影在布上晃动：“严舵主放心，刘科长那边已经被我们稳住，他以为真是来搞考察的。倒是那小子手里的地脉数据，看着像是彭加木留下的，要不要……”

“不用动他。”被称作“严舵主”的人打断他，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大雍那伙废物撑不了三天，正好用他来牵制张平安。等我们炼出‘龙帝煞’，别说一个张平安，整个长白山的地脉都得听我们的。”

“龙帝煞”三个字让我心头一震，摸向腰间的文心尺——这是古籍里记载的至凶邪物，需以龙脉核心为鼎，灵童魂息为引，再加上“皇权执念”催化才能炼成，一旦现世，方圆百里都会变成死域。

雍启明的声音带着谄媚：“还是萧盟主高见，当年把雍天雄那伙残脉从地缝里捞出来，让他们打着‘大雍复辟’的幌子闹事，果然把张平安的注意力全引过去了。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只是我们‘升仙盟’的棋子。”

“升仙盟”！我攥紧了拳头——这是近年在海外兴起的邪祟组织，头目萧博、张明、李松三人早年在东南亚混江湖，后来躲去海外，专门借着民俗活动吸纳信徒。

他们最阴毒的手段，就是利用东北的“颁金节”搞祭祀，把不明真相的百姓骗来当“炼煞鼎”。

彭加木的笔记里曾提过“海外邪党借颁金节聚气”，当时只当是零散邪修，没想到竟成了规模这么大的组织。

“别得意太早。”被称作“萧盟主”的人沉下声音，旁边立刻有个尖细的嗓音附和：“萧哥说得对，张松那边刚传来消息，山下颁金节的场子已经搭好了，信徒也骗来了两百多，但灵童还没抓到，祖龙真骨的激活仪式缺了这味‘引子’可不行。”

我心头一凛——这尖细嗓音该是张明，升仙盟的二把手，负责在海外联络和国内敛财。

萧博接着说：“我们花了十年时间，把东南亚的邪修、东北的跳大神的全收拢过来，又用大雍的秘术稳住煞气，就是为了这一天——‘龙帝煞’炼成后，不仅能借祖龙真骨的名头骗更多信徒，还能靠煞气控制那些权贵，到时候整个东北的地下势力都得听我们的。”

“灵童的位置李松已经摸清了，就在山神庙。”那个尖细嗓音又开口，“山神庙有老道士的结界，但今晚子时结界最弱，我带一队人去抓，保证天亮前把人带回来。张平安那边，就让雍顾问你盯着，实在不行，就用‘引煞符’把他引去天池，拖延时间。李松在颁金节现场盯着信徒，这边有我们俩足够了。”

“好。”雍启明应道，“不过张平安手里有地脉钥，能压制煞气，引煞符未必管用。我倒是有个主意，明天进祖龙殿后，故意触发殿内的煞阵，让他去破阵，我们趁机去山神庙抓灵童，一举两得。”

帐篷里突然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萧博冷哼一声：“记住，大雍的龙纹秘术只是皮毛，我们‘升仙盟’的‘血符炼煞术’才是根本。等龙帝煞炼成，那些被我们骗来的信徒，男的当‘护煞奴’，女的做‘养魂鼎’，雍天雄那伙人的骨灰都不配给我们铺路。”

他顿了顿，对着帐外喊：“通知张松，把颁金节现场的‘聚魂幡’再挂密点，灵童抓来后直接带去祖龙殿，别先封进养魂罐，新鲜的魂息效果才好。”

平安狗突然浑身绷紧，对着帐篷低吼——里面的人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