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见朱祁镇点头应下,当即压低声音:“瓦剌营地巡防一刻钟后会换班,咱们得趁这个空当从西北角的枯木林出去,那里有臣带的人接应。”说着便扶朱祁镇起身,顺手将帐内烛火吹灭——昏暗中只余两人轻浅的脚步声,贴着营帐边缘往西北角挪。
刚摸到枯木林外,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瓦剌兵的喝问声。陈阳心一紧,忙拉着朱祁镇蹲进矮树丛,指尖按在唇上示意噤声。待巡逻队走远,他才从怀中摸出信号哨,短促吹了两声。片刻后,林子里传来轻响,亲卫队长带着两名禁卫快步迎上来,见朱祁镇安好,当即躬身:“末将等恭迎太上皇!”
“别多话,先撤!”陈阳低喝一声,几人护着朱祁镇往黑松林方向疾走。刚到松林入口,就见望风的禁卫快步来报:“大人,后方有十来个瓦剌游骑追过来了!”
陈阳立刻转头对亲卫队长吩咐:“你带两队人断后,用弓弩先阻住他们,别恋战,打退一轮就撤,咱们在广昌驿站汇合。”又转向朱祁镇,声音放稳:“太上皇,臣护着您先走,后面的人会处理妥当。”
朱祁镇此时倒显镇定,点头道:“有劳你了,不必管我,以脱身为重。”陈阳不再多言,扶着朱祁镇刚踏入黑松林,身后就传来箭矢破空的“咻咻”声。他忙将朱祁镇往树后一护,自己抽出身侧弯刀,反手格挡开射来的羽箭——刀刃与箭杆相撞,溅起细碎木屑。
“太上皇跟紧我!”陈阳低喝一声,引着朱祁镇往山坳方向疾走。此时歇马的禁卫已闻声起身,见瓦剌游骑追近,立刻举弓搭箭:“放!”十几支箭矢同时射出,最前的两名瓦剌兵应声落马,后续游骑顿时放缓脚步。
亲卫队长趁机带人冲上前,与瓦剌游骑缠斗起来。陈阳没回头,只攥着朱祁镇的手臂往快马旁引:“上马!咱们先往广昌驿站走,他们会随后跟上。”朱祁镇虽久未骑马,却也利落翻身上鞍,陈阳紧随其后,双腿一夹马腹:“驾!”两匹快马率先冲出黑松林。
奔出约莫半个时辰,天边泛起鱼肚白,广昌驿站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前方。可还没等靠近,陈阳就察觉不对——驿站侧门本该候着换马的人,此刻却空无一人,门楣上还沾着几点暗红血迹。
“不对劲,勒马!”陈阳急忙拉住缰绳,朱祁镇也跟着停下。他翻身下马,抽出短刀往侧门摸去,刚到门边,就听见驿站里传来闷哼声。陈阳屏住呼吸,猛地推开门,只见几名侯府派来的人倒在地上,而站在他们对面的,竟是曹吉祥的心腹太监!
“陈大人倒是来得快。”那太监冷笑一声,“咱家奉曹公公之命,本想在这等您‘好消息’,没想到太上皇也在。”说着,他身后的十几名东厂番子就围了上来,手中钢刀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陈阳立刻退到朱祁镇身前,弯刀横在胸前:“曹吉祥都要辞呈了,你们还敢拦驾?”
“辞呈?”太监嗤笑,“陈大人太天真了——曹公公怎会甘心放权?他早猜到太后会妥协,特意让咱家来截杀,只要太上皇和您都死在这,他就能在陛下跟前说是瓦剌追兵所为,到时候司礼监之位,还不是他的?”
话音刚落,番子就举刀冲了上来。陈阳挥刀迎上,刀刃相撞的脆响不绝于耳。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亲卫队长带着剩余禁卫赶来了!“大人莫慌,末将来了!”禁卫们举弓射箭,瞬间射中几名番子,局势顿时逆转。
那太监见势不妙,想转身逃跑,却被陈阳甩出的短刀正中后背,“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剩下的番子见头目被杀,顿时慌了神,没一会儿就被禁卫全部制服。
陈阳喘着气,走到朱祁镇身边:“太上皇无碍吧?”
朱祁镇摇了摇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沉了沉:“曹吉祥竟敢如此大胆……回京后,此事绝不能姑息。”
陈阳点头:“太上皇放心,等回了京城,臣定将此事禀明陛下。咱们先换马,尽快赶路,免得再出变故。”
禁卫很快从驿站里找出备用的快马,陈阳扶着朱祁镇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鞍。一行人马不停蹄,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此时的京城,朱祁钰正拿着曹吉祥递上的辞呈,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击,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