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啥,我这多的是。”赵卫国嘿嘿一笑,感觉这帮忙干活也挺有意思。
旁边的铁柱看到这一幕,憨憨地笑了。王淑芬和张小梅她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小动作,王淑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张小梅她娘眼神复杂地看了赵卫国一眼,终究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这种接触。
人多力量大,不到晌午,带来的几个篮子和背篓就都装满了鲜嫩的蕨菜。沉甸甸地扛回家,接下来的工序更繁琐。
院子里早就支起了家里那口最大的铁锅,烧上了满满一锅开水。王淑芬是主力,她把采回来的蕨菜仔细挑选一遍,去掉老根和杂质,然后分批放进翻滚的开水里焯烫。焯烫的时间很有讲究,短了杀不死“青气”(草酸等),晒出来颜色发黑,口感也不好;长了就烫烂了,没了嚼劲。王淑芬经验老到,看着蕨菜颜色变得翠绿,稍微变软,就立刻用笊篱捞出来,迅速放进旁边准备好的、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里“拔”着,这样才能保持蕨菜爽脆的口感和鲜亮的色泽。
赵卫国也没闲着,他负责把“拔”凉了的蕨菜捞出来,用力攥干水分,然后一根根整齐地摊开在洗净的秫秸(高粱杆)帘子上。卫东和卫红也跑来帮忙,虽然弄得满手都是水,但也干得兴高采烈。
让赵卫国有些意外和惊喜的是,张小梅和她娘吃过晌午饭,也过来帮忙了。张小梅她娘嘴上说着是来串门,手底下却不停,帮着王淑芬一起焯烫蕨菜。张小梅则红着脸,默默地坐到赵卫国旁边,学着他的样子,把攥干水分的蕨菜仔细地摊在帘子上。
两人挨得很近,赵卫国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皂角清香和少女体香的气息。他偶尔故意放慢动作,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摆弄着蕨菜,那专注的侧脸,微微颤动的睫毛,都让他心里像有羽毛轻轻拂过。
“那个……发卡,挺好看的。”赵卫国没话找话,低声说了一句。
张小梅手一抖,差点把一根蕨菜弄掉,声如蚊蚋地“嗯”了一声,耳垂都红透了。
“比蕨菜好看。”赵卫国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
张小梅这下连脖子都红了,猛地站起身,端着摆满蕨菜的帘子,脚步慌乱地拿到太阳底下去晾晒了,那背影都透着羞涩。
王淑芬和张小梅她娘在一旁看着,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都带着笑意。铁柱则在一旁吭哧吭哧地傻笑。
院子里弥漫着蕨菜焯水后特有的清香气息。几个大秫秸帘子上,摊满了翠绿欲滴的蕨菜,在午后的阳光下,像铺开了一层层绿色的地毯。黑豹好奇地在帘子边转悠,嗅着这陌生的气味。
人多干活快,到太阳偏西的时候,所有的蕨菜都焯烫好,并且整齐地晾晒了起来。王淑芬看着满院的“战果”,满意地舒了口气:“这下好了,晒上几个日头,收起来,冬天就不愁没菜吃了。”
张小梅和她娘帮忙收拾完,便要告辞。王淑芬硬是塞给她们一小捆还没焯烫的鲜蕨菜,让她们拿回去晚上炒着吃。
送走张小梅母女,赵卫国看着院子里那一片象征着收获与希望的绿色,心里充满了踏实感。这储备冬粮,不仅仅是为了应对物质上的匮乏,更是一种对生活的认真经营,是对未来美好期许的具象化。这里面,有母亲的辛劳,有弟妹的成长,有兄弟的帮忙,似乎……也悄然融入了那份刚刚萌芽的、带着蕨菜清香的悸动。
他相信,这个冬天,一定会过得格外温暖和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