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大公猪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笨拙地扭动身躯,想把黑豹甩开。
可黑豹一击即退,毫不恋战,迅速跳开几步,继续保持着低伏的姿势,龇着森白的牙齿,紧紧盯着公猪,寻找下一次机会。
公猪被激怒了,调转方向,红着小眼睛,喘着粗气,朝着黑豹拱了过来。黑豹极其灵活,总是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公猪的冲撞,时不时还抽冷子在公猪的耳朵、侧肋等部位咬上一口。它不贪功,每次攻击都让公猪疼痛难忍,却又造不成致命伤。
这就像个经验丰富的斗牛士在戏弄一头笨牛。公猪被耍得团团转,嚎叫连连,却连黑豹的毛都碰不到一根。反而因为疼痛和烦躁,体力消耗巨大,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拉风箱一样。
这时候,老钱和他儿子也拿着棍子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看到这场景,老钱又急又气,拿着棍子却不敢轻易上前,怕误伤了黑豹,或者更激怒公猪。
赵卫国看准时机,从屋里抓出一把刚才准备喂鸡的玉米粒,朝着公猪侧面的空地撒了过去。金黄的玉米粒哗啦一声散在地上。
那公猪折腾了半天,又累又饿,闻到玉米的香味,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哼哼着就要去拱食。
黑豹见状,也不再紧逼,但依然保持着警惕,堵在通往收购点的方向。
老钱和他儿子赶紧趁机上前,用绳子套索熟练地套住公猪的脖子,连拉带拽,总算把这“瘟神”给弄走了。临走前,老钱还不好意思地对赵卫国说:“卫国啊,对不住对不住!这瘪犊子畜生,回头我非狠狠揍它一顿!多亏了你家黑豹了,要不指不定闯多大祸呢!”
赵卫国摆摆手:“钱叔,没事,人没事就行。赶紧弄回去吧,圈门可得整牢靠点。”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黑豹化解了。围观的乡亲们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围上来,对着黑豹竖起大拇指。
“好家伙!这黑豹真厉害啊!”
“比好些大老爷们儿都顶用!”
“有它在,这收购点可太平了!”
黑豹见威胁解除,又重新趴回了那块青石板,舔了舔刚才撕咬时沾上的一点尘土,恢复了那副看似慵懒实则警惕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斗只是大家的幻觉。只有它微微起伏的胸膛和依旧锐利的眼神,证明着它随时可以再次暴起。
张小梅从屋里出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递给黑豹一块早上剩下的贴饼子。黑豹也没客气,三两下就吞了进去,用大头蹭了蹭张小梅的手。
王猛凑到赵卫国身边,啧啧称奇:“卫国,你说黑豹这脑子是咋长的?它咋就知道不能跟那猪硬碰硬呢?专挑软和地方下嘴,还知道躲。”
赵卫国看着忠诚的伙伴,眼里满是自豪,他拍了拍王猛的肩膀,说了句颇有深意的话:“猛子,这就跟咱们做生意一样,光靠蛮力不行,得知己知彼,懂得进退。黑豹啊,它是在山里练出来的,比好多人都懂这个理儿。”
夕阳西下,收购点渐渐安静下来。黑豹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中被拉得很长,它依旧坚守在那里,像一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个给赵家、也给靠山屯带来新希望的方寸之地。有它在,赵卫国心里就格外踏实。这狗,不只是猎犬,更是家人,是伙伴,是他在这八十年初的东北黑土地上,闯荡出一片天地的底气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