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指尖的金属粉末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推着往一个方向偏移。他没急着走,而是把粉末倒在一片宽大的树叶上,蹲下身,用指甲轻轻拨弄了几下。粉末聚成一小堆,随着他掌心温度的变化,开始缓慢旋转,最后指向密林深处某处。
“还挺会指路。”他低声说了一句,顺手将树叶掀翻,粉末洒落一地。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左耳那道干涸的血痂碰到了衣领,有点痒,但他没去挠。护心镜还在胸前贴着,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日志揣在怀里,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但那股紫红光芒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就在那片林子后面。
他迈步往前,脚步放得很轻。
越往里走,空气越沉。草叶不再是正常的绿,而是泛着一层暗紫色,踩上去软得不像活物。树皮裂开的地方渗出黏稠液体,颜色像陈年的锈水,气味混着果香和腐肉味,闻多了喉咙发甜。
半公里后,他停在一处坡地边缘。
前方空地上,一道高压电网围成半圆形,铁桩深埋地下,顶端闪着蓝白色的电弧。电网中心,一棵巨树直插云层,粗壮的树干呈暗红色,表面布满沟壑般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河。枝头挂满果实,紫中透红,一颗颗垂下来,在微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苏逸眯了下眼。
这树少说有二十米高,比周围任何一棵都高出一大截,偏偏周围的树木像是被什么力量推开了一样,形成一片诡异的空旷地带。
他正打量着,突然听见“咔”的一声闷响。
左侧一根电网支柱被狠狠撞了一下,混凝土基座崩开裂缝。一头豺狼模样的东西正用脑袋猛撞铁桩,体型比普通狼大了近两倍,肩高接近一米五,背脊隆起一块块骨突,像是背着几根断裂的钢筋。它嘴里发出低吼,涎水从獠牙间滴落,落地时“滋”地冒起白烟。
紧接着,另外两头也冲了过来,轮流撞击同一根柱子。
“想破网?”苏逸皱眉,“蠢得挺一致。”
话音未落,电网另一侧的树丛分开,三个人影走出来。
全副武装,黑色战术外骨骼套在身上,关节处有液压装置嗡嗡作响。他们手里端着电磁步枪,枪管泛着冷光,显然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货色。最前面那个个头最高,几乎接近两米,脸白得不像活人,双眼泛着淡淡的猩红,像是戴了隐形眼镜却忘了摘。
那人站在电网控制箱旁,抬手按了下耳侧的通讯器,声音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平直:“第三次警告,b区守卫失效。请求启动脉冲清场模式。”
身后两人立刻散开,一人架枪对准豺狼,另一人则把手放在腰间的引爆装置上。
苏逸往后退了半步,靠在一棵歪脖子树后,手指轻轻敲了敲工具包的搭扣。
里面还有点存货——一段铜缆、半块报废的车载蓄电池、几个从王胖子设备上顺来的继电器。这些东西拼在一起,勉强能做个干扰器。只要电网频率出现波动,哪怕一秒,他也敢钻进去。
他正低头检查零件,忽然察觉不对。
空气中一丝极淡的热流消失了。
他猛地抬头。
那三个改造人中的领队,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正盯着他藏身的方向。嘴角缓缓扬起,像是早就知道他在那儿。
“中国小子。”那人开口,声音还是那种不带起伏的金属调,“你已经看了十分钟了。”
苏逸没动。
“这棵树,我们‘血族’预定了。”那人继续说,语气平淡得像在通知天气,“所有靠近的人,都会被视为干扰项。”
“预定?”苏逸终于开口,语调轻松,“你们还搞先到先得?要不要我扫个码付定金?”
对方没笑,只是抬起右手,做了个下压手势。
两名队员立刻调转枪口,电磁步枪的充能灯由绿转红,锁定线投射在地上,直指苏逸藏身的位置。
“最后一次机会。”高个领队说,“离开,或者被打残。”
苏逸叹了口气,把工具包打开,取出铜缆,一边拧接头一边嘀咕:“讲道理不行,非要玩硬的。”
他动作不快,像是在修车摊上对付一辆老旧发动机。继电器卡进电路板,蓄电池接口刮掉氧化层,铜缆两端缠上绝缘胶布,最后塞进一个防水盒里。
“你知道为什么老式点火系统总比电子的耐用吗?”他抬头看向对方,“因为高科技,有时候太依赖电源。”
话音落下,他按下手中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