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踉跄一步,识海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人拿针在脑仁里划字。耳边响起模糊的童音,断断续续:
“别碰注射器……小逸,跑……”
他猛地抱住头,单膝跪地。
“苏逸!”陈梦瑶扑过来扶他,却被一股力量推开。解码器脱手飞出,砸在甲板上,屏幕闪了几下,最后定格在一串坐标残码:
x=40.7…Y=93.2…
“这是什么?”她伸手去捡。
“别碰!”苏逸嘶吼。
晚了一步。
解码器接触甲板的瞬间,电流反窜,整艘货轮的电力系统发出刺耳警报。灯光忽明忽暗,主引擎发出沉闷爆响,船体剧烈一震,开始向右倾斜。
“发电机炸了!”她趴在地上,死死抱住桅杆基座。
苏逸强撑着站起来,雨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火辣辣地疼。他望着海面上逐渐消散的全息影像,脑子里反复回放那句低语。
“跑……”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小时候发烧到四十度,迷迷糊糊中也有人这么喊过。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做梦。
但现在他明白了——那不是梦,是被封存的记忆,在一次次危机中被迫松动。
“他们不想让我记起来。”他抹了把脸,指甲缝里全是雨水和血,“从一开始就不想。”
陈梦瑶爬到他身边,声音发抖:“现在怎么办?船要翻了。”
“不翻。”他咬牙站直,“我们还没走完最后一段路。”
他抬起手,掌心对准海面。御兽鼎全力运转,意识穿透风雨,渗入每一滴海水。那些曾被改造兽啃食、吸收过的水分子,此刻成了他的感官延伸。
他“看”到了。
海底躺着几具实验舱残骸,外壳破裂,编号全是S系列。其中一具上面贴着标签:S-02,状态:逃逸。
而在更深处,有一条隐蔽的输液管道,连接着陆地方向,早已锈蚀断裂,但内壁还残留着微量紫色药剂的流动轨迹。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他们用海水当传输介质,把实验数据藏在洋流里。校徽是钥匙,我是读卡器。”
“你说什么?”陈梦瑶听不清。
“我说——”他忽然转身,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小心上面!”
直升机悬停得更低了,舱门完全打开,一名身穿灰袍的老者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枚青铜铃铛,正缓缓摇动。
铃声不大,却让苏逸体内所有鼎纹同时震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唤醒。
“镇魂调?”他牙齿打战,“这老东西居然懂古咒术?”
陈梦瑶脸色发白:“他是想把你脑子里的东西挖出来。”
“挖可以。”苏逸咧嘴一笑,雨水顺着嘴角流下,“但得先问问我的鼎答不答应。”
他猛然抬手,将那半块染血校徽狠狠拍进自己掌心。鲜血混着雨水滴落,在接触到海面的瞬间,整片海域像是受到了召唤,波涛翻滚,隐约有无数扭曲的人影在水下浮现,又迅速消散。
老者脸色一变,铃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桅杆顶端的数据箱突然闪烁红光,自动重启。信号虽然被干扰压制,但仍有零星数据包向外发送。
“你在传什么?”陈梦瑶问。
“不是我在传。”他盯着海面,“是它自己醒了。”
远处,那只吐出飞刀残片的鲨鱼缓缓游近,鼻孔翕张,眼中紫光明灭不定。它没有攻击,也没有退走,只是静静地浮在水面,像是在等待指令。
苏逸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校徽,又看向那条鱼。
“你说……它是不是也记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