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洞外,喘得像条被捞上岸的鱼。
山坡斜斜向下,草木稀疏,远处隐约能看到林子的轮廓。风刮过来,带着点雨后的土腥味。
他翻了个身,仰躺着,胸口一起一伏。
“活下来了……”他咧了下嘴,结果牵动伤口,疼得直抽气。
正要撑着坐起,眼角忽然扫到旁边一根低垂的树枝。
上面挂着块手表。
老式的机械表,表带磨得发白,表面布满裂痕,像是被人扔了很久又被捡回来挂在这儿。
他愣了一下,伸手取了下来。
表壳冰凉,入手沉甸甸的。他翻过来,拧开后盖。
机芯还在转,滴答、滴答,慢得像是随时会停。
而在齿轮之间,一枚半蚀的纹路静静嵌在那里——形状熟悉得让他心头一震。
窃运鼎纹。
只有一半,像是被人硬生生抠掉了一块,边缘参差不齐。可它现在正微微发烫,贴着手心,像是在回应什么。
“这是……我爸留的?”
他盯着那半枚纹路,脑子里闪过血池里那张工作牌,闪过错乱的记忆画面,闪过玄门长老那句“二十年前种下的种子”。
原来不是随便扔的。
这块表,这个位置,连同那半枚纹路……都是线索。
他慢慢坐直,把表戴在自己手腕上。尺寸刚好。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他低声问,也不知是在问死去的养父,还是问这块会发热的破表。
表针忽然抖了一下。
不是错觉。
紧接着,那半枚纹路烫得更厉害了,像是被激活了某种机制。表盘内部,齿轮开始逆向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苏逸眯起眼。
这表,不止是信物。
它还能指路。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眼身后塌陷的隧道入口。火光还在里面闪烁,映着浓烟滚滚升腾。
那边的事,暂时结束了。
可前面的路,才刚开始。
他抬脚往山下走,步伐还有点虚,但每一步都踩得稳。林子就在前方不远处,边缘的树影拉得很长。
风忽然大了些,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手腕上的表,指针偏转了十五度,稳稳指向密林深处。
苏逸抬头看了看天色。
云层压得很低,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刚迈出第三步,地面忽然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
更像是……某种东西在地下移动。
他低头,看见脚边一株野草无风自动,叶片微微颤抖。接着是第二株、第三株,成片的草叶开始晃动,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从地底推着前进。
表盘的热度陡然升高。
他停下脚步,盯着前方林缘。
那里,一截枯枝缓缓浮离地面,悬在半空,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