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卷着灰扑在脸上,苏逸没抬手去挡。他靠着水泥柱的身子慢慢滑下来一点,左臂那道裂开的鳞片边缘渗出的血已经半干,黏在衣服上,一动就扯得生疼。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片从日志灰烬里抢出来的残纸还攥着,焦黑卷边,像是随时会碎。刚才铜片共鸣时脑子里闪过的画面还在眼前晃——荒山、隧道、青铜鼎悬在坑上,一群人站着,像在等什么仪式开始。
他没时间琢磨那些人是谁。
手腕上的表彻底凉了,裂口处的鼎纹也不再发光。可就在他准备把残纸收回去时,指尖忽然一烫,像是被火燎了一下。
他皱眉,摊开手掌。
那纸片自己动了。
不是风吹,是它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吸着。紧接着,一道金线从他手腕蔓延出来,顺着手指爬向纸角,像藤蔓缠上去似的。
“窃运鼎?”
他没阻止,反而把心神沉下去,让鼎力顺着经脉往指尖送。金光越来越亮,纸片抖得厉害,突然“嗤”地一声轻响,冒出一缕细烟。
不是燃烧,更像是湿纸遇热蒸腾出的气。
烟散开的瞬间,纸上原本模糊的线条猛地清晰起来——山势、沟壑、地下通道的走向,一条红线贯穿其中,终点标着三个字:“地热谷”。
苏逸瞳孔一缩。
地图补全了?
他下意识抬头环顾四周,仓库还是那个破败样,顶梁塌了一半,铁桌歪在地上,日志早就烧成灰。可这张图……来得太巧了。
他用指甲轻轻刮了下纸背,发现这根本不是纸,而是某种烧焦的皮质材料,薄得像膜,却韧得很。金光还在游走,沿着地图边缘勾出一圈符文般的纹路,一闪即逝。
“气运标记?”他低声嘀咕,“这地方不光藏着东西,还被人下了套?”
话音未落,外面的螺旋桨声又来了。
比刚才近得多。
他猛地扭头看向破窗。
五架直升机呈扇形压过来,机身印着青玉色的药王谷标志,机腹下的探照灯已经开始扫射地面,光柱一寸寸切过废墟。
他们锁定了这里。
苏逸没动,反而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把折叠刀。刀刃弹开,他二话不说在左手掌心划了一道。
血涌出来,他直接把血抹在地图背面,然后催动窃运鼎,将整张残片缓缓按进皮下。皮肤泛起一阵灼热,像是烙铁贴上去,但几秒后,那层膜就和肉贴合在一起,只留下淡淡红痕。
“先留着,以后再看。”
他站起身,腿有点软,右膝旧伤复发,走路时不敢太用力。但他没管,捡起靠墙的铁管,掂了掂重量。
不够趁手。
可现在也没得挑。
他拖着步子走到仓库尽头,那里有段坍塌的楼梯通向屋顶。他一脚踩上去,铁管插进裂缝借力,猛地往上跃。
瓦砾堆上,他站稳身形。
风更大了,直升机群已经在工厂上空盘旋,投下的影子把他整个人盖住。探照灯扫过来的刹那,他抬起铁管,尖端朝天,像举着一根挑衅的旗杆。
“想抓我?”
他冷笑,焚元鼎在体内转了一圈,蓝焰从指缝间溢出来,在铁管表面烧出一层暗红。
第一架直升机开始降低高度,机侧舱门滑开,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在调整装备。
苏逸没等他们落地。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一震,化形鼎残余的力量勉强催动,手臂外侧重新浮出薄鳞,虽然不完整,但也够用了。
“既然你们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低喝一声,脚下一蹬,整个人从废墟高处跃起,铁管带着火焰直劈最近那架直升机的起落架。
距离还有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