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顺着掌心爬上来的时候,苏逸就知道退路没了。
脚下的纹路像是活了一样,往四面八方蔓延,地面微微震动,仿佛整座遗迹都在调整结构。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手指从地面上收了回来,指尖还沾着一点发亮的尘灰。那东西蹭在皮肤上有点痒,像蚂蚁在爬,又不像真的虫子。
往前走是黑,往后退是塌。
他抬脚,踩进了大厅。
光是从头顶洒下来的,不是火把,也不是电灯,倒像是空气里飘着无数细小的星点,全都朝着中央汇聚。那里有座石台,不高,也就到他腰的位置,上面摆着一尊鼎。
青铜色,三道环纹绕着月形刻痕,和玉简背面的一模一样。鼎身不反光,却能让人一眼就盯住它,看久了甚至觉得眼睛发酸。最怪的是,它周围那片空气总在轻微扭曲,像是热浪,可走近了又感觉不到温度。
苏逸站在原地,没再靠近。
体内的窃运鼎突然抖了一下,不是痛,也不是痒,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熟人见面”的感觉。紧接着,一股吸力从胸口传来,像是想往外拽什么东西,又像是要往里吞。他下意识绷紧肌肉,融兵鼎立刻响应,手臂皮肤泛起一层薄薄的金属质感,这才把那股牵引压下去。
“这玩意儿……认我?”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话音刚落,眼角余光扫到左边。
黑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那儿的。
不是从门口进来的,也不是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更像是原本就在,只是刚才没人注意到。个子不高,瘦得厉害,兜帽压得很低,脸藏在里面,只能看见下巴尖,白得发灰。两只手垂在身侧,手指细长,指甲却是黑的,像烧过的木头。
那人没动,也没出声。
苏逸却觉得压力来了。
一开始是耳朵嗡了一声,接着双腿开始发沉,像是穿了铁靴子站在泥地里。他试着迈步,结果脚刚抬起来一半,膝盖就往下坠,差点跪下去。
“搞什么鬼?”
他咬牙撑住,额头冒汗。
这不是力气问题,也不是真气被封,更像是整个空间的规则变了。走路、呼吸、抬手这些平常事,现在都得额外用力才能做到。就像鱼在岸上跳,明明会动,但每一下都拼尽全力。
黑袍人终于动了。
他抬起右手,动作慢得离谱,可每一寸移动都让苏逸更难受一分。等那只手完全举到胸前,苏逸已经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才没倒。
“承鼎之人,当以命契换封,而非强取。”
声音出来了,沙哑得像两块石头在互相刮,每一个字都带着回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苏逸喘了口气,抬头盯着他:“你算哪门子规矩?谁定的?”
黑袍人没回答。
他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双臂平伸,掌心朝下。刹那间,苏逸感觉胸口一紧,像是被人用绳子勒住了五脏六腑。他猛地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操……”
他抹了把嘴,发现血珠落在地上居然不散,反而缩成一小团,慢慢被地面吸了进去。
这地方连血都不让你随便流。
他低头看了看手掌,还在发烫。刚才那一口血不是白吐的——借着咳的动作,他已经把焚元鼎的热流悄悄导入窃运鼎纹,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至少让体内循环没彻底停摆。
“你不让我动,我还偏要动给你看。”
他说完,左手忽然往地上一拍。
掌心接触岩面的瞬间,融兵鼎全力运转。地面“嗤”地一声冒出白烟,一块巴掌大的岩石直接熔成了暗红色的液态金属。他五指一抓,把那团滚烫的浆液甩向空中。
几滴金属飞溅,在微光中划出银线。
黑袍人的视线果然偏了那么一下。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