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第一级黑石台阶上，右手还贴在胸口。玉片的温度没降，反而越来越烫，像是要烧进皮肉里。他低头看了眼脚下那道凹槽，形状和自己手里的玉片完全一样，可他不敢放上去。

林羽靠在他肩上，呼吸很浅。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他的拐杖断了一截，木头茬子扎进掌心，血混着汗往下滴。

“再撑一会儿。”苏逸低声说，“门就在前面。”

他们一步一步往上走。每踏上一级台阶，空气就沉一分。到了第五级时，苏逸觉得耳朵像被堵住，心跳声大得吓人。不是害怕，是身体在本能地抗拒往前。

“这地方不对。”林羽忽然开口，声音发颤，“我们不该进来。”

“现在说这个晚了。”苏逸咬牙，“你也不想一辈子被人追着跑吧？”

林羽没回话。他知道苏逸说的是实话。自从那天在城郊废庙见过对方用符引雷，他就明白这人不会回头。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会硬闯进去。

最后一级台阶踩实的时候，雾突然散了。

不是慢慢淡去，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吸走。眼前豁然开朗，破败的寺庙正门立在眼前。两根柱子歪斜着，上面爬满青苔，牌匾只剩一半，三个字模模糊糊——归墟寺。

苏逸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几秒，体内窃运鼎猛地一跳，像是撞到了什么。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墙才没跪下去。

“怎么了？”林羽察觉到异样。

“里面有东西。”苏逸闭眼感受，“不是死物……它还在动。”

林羽皱眉：“庙还能动？”

“我说不清。”苏逸睁开眼，“就像一头睡着的兽，鼻子贴地那种感觉。它知道我们来了。”

两人贴着墙往前挪。台阶尽头是一片空地，铺着碎石，中间倒着一口青铜香炉，炉身裂开一道缝，底座朝天。苏逸走近几步，瞳孔一缩。

炉底刻着半个图案。

他立刻卷起左臂衣袖，露出皮肤下的鼎纹——位置、线条、走向，全都对得上。只是他的是完整的，香炉上的只有半边。

“这是……”林羽也看到了，“你的标记？”

“不。”苏逸摇头，“是我的来源。”

他蹲下身，手指刚要碰那刻痕，地面忽然震动。一股冷风从门缝里吹出来，带着铁锈和陈年灰烬的味道。风不大，却让人心口发闷。

“别进去。”林羽拉住他胳膊，“先想想办法。”

“已经没退路了。”苏逸甩开手，“你看那边。”

他指向香炉后方。那里原本应该是供桌的位置，现在只剩半截木架。但在木架阴影下，有一串脚印——新鲜的，泥印还没干。

“有人比我们早到。”林羽声音压低，“而且没出去。”

苏逸站起身，走到庙门前。门虚掩着，左边门扇塌了一角，右边挂着一块铜铃，锈得厉害。他伸手推门，指尖刚触到木板，一股阻力从门槛处升起。

像是踩进了水里，又像是有层看不见的膜挡着。

“结界？”林羽凑过来。

“不像。”苏逸试着用力，门纹丝不动，“不是拦外人，是防里面的东西漏出来。”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把《九鼎吞天诀》运转到窃运鼎。血脉深处那股热流缓缓涌向手掌，贴在门板上的瞬间，阻力松了一下。

就是现在！

他一脚跨过门槛。

脚落地的刹那，整个大殿亮了一瞬。穹顶裂缝透下的光正好照在中央，映出满地尘埃飞舞。那些灰尘不是乱飘，而是绕着倾倒的香炉打转，像被什么牵引着。

林羽跟进来时差点摔倒。他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额头磕到一块碎砖，血顺着眉骨流下来。

“你怎么了？”苏逸赶紧扶他。

“头……炸了一样。”林羽捂着太阳穴，“这里有阵法在读我记忆……我能感觉到它在翻东西……”

苏逸脸色变了。他一把将林羽拖到墙角，抽出随身匕首，在地上划了一道熔痕。融兵鼎微动，刀刃发红，石头被烧出一条焦黑线。

屏障刚成，林羽喘息声就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