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还按在太阳穴上,指腹微微发烫。那股波动不像能量,也不像信号,它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在呼吸。他没动,眼睛盯着前方虚空,其实已经把意识沉了下去。
地底的光网还在流转,绿线平稳,表面看一切正常。但就在最深处,靠近岩层断裂带的位置,有一团暗流正缓慢起伏。不是红线,也不是数据能捕捉的东西。它藏得很深,若不是刚才连续六小时斩断残余链接,让他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根本发现不了。
他收回手,闭上眼,不再向外探查,而是往内走。血脉深处有九道纹路,像刻进去的烙印,平时看不见也摸不着。现在他集中精神,顺着断因果鼎那一道纹路逆向追溯,像是沿着一根看不见的线往源头爬。
意识越沉,越觉得不对劲。那股波动和鼎纹之间,似乎有种微弱的牵连。就像两根电线碰到了一起,轻微打火。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来。
“你终于感觉到了。”
苏逸睁眼又闭眼,确认这不是幻觉。这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是直接出现在识海里的。低沉,沙哑,带着点久远的回音。
“蛟魂?”
“是我。”对方没否认,“你以为刚才斩的是什么?那些断口会再生,是因为
“什么东西?”苏逸问。
“鼎灵。”蛟魂说,“不是器灵,是‘灵’。你们现在叫它地磁紊乱,其实它是活的。曾经被九鼎镇压过一次,封在龙渊裂缝里。后来鼎散,封印松动,但它一直没完全出来。直到你重新激活断因果鼎,等于给它递了根引线。”
苏逸沉默几秒。“所以它是因为我才醒的?”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鼎。”蛟魂语气平淡,“你只是碰巧成了承鼎人。换了别人觉醒《九鼎吞天诀》,结果一样。这功法不是随便练的,每一尊鼎都绑着命债。断因果鼎当年斩的是天命错轨,代价是第一位承鼎人魂飞魄散。你现在用它斩因果链,等于踩在同一片雷区上。”
苏逸皱眉。“你说第一位承鼎人?那你到底是谁?”
这次沉默了很久。
“我是他的伴生灵。”蛟魂终于开口,“那时候还不叫蛟,是山泽间一条普通水蟒。他救我一命,我便随他修行。后来他得此功法,九鼎现世,每启用一尊,就要献祭一人。到最后,他自己成了最后一块祭品。我拼死护住他一丝神魂,却被天道反噬,打得神形俱裂。残念附在鼎力之中,流转千年,等的就是下一个能唤醒九鼎的人。”
苏逸听得心口发紧。“所以你一直在我体内,就是为了复活他?”
“不是复活。”蛟魂冷笑,“他已经没了。我只是想看看,这场轮回会不会有不同结局。九鼎不是工具,是锁链。锁住天地失衡的锁链,也是锁住承鼎人的枷锁。你以为你在变强,其实你是在一步步走进那个老套子里。”
“我不信命。”苏逸说。
“你不信也没用。”蛟魂声音冷下来,“你已经用了断因果鼎三次以上,血脉开始金属化,这是身体被鼎力改造的标志。再这么下去,你会慢慢失去情绪,最后变成一具只会执行‘斩断’指令的躯壳。前几代都是这样完的。”
苏逸没反驳。他想起自己这几小时像机器一样反复出手,每次红点出现,手指都不用脑子指挥就动了。那种条件反射,确实不像人在做事。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他问。
“我说了你会听?”蛟魂反问,“以前你连鼎的存在都不知道,讲这些有什么用?现在你察觉到鼎灵苏醒,说明你已经开始触碰到真相边缘。再装傻下去,只会死得更快。”
“所以现在怎么办?”
“想办法集齐九鼎。”蛟魂语气忽然变了点,“单靠一尊鼎撑不住太久。断因果只能斩,不能镇。真正能压住龙渊裂缝的,是开龙渊鼎。但那尊鼎从未现世,连我也只知道它埋在哪片地脉之下。”
苏逸记住了这句话。“其他八鼎呢?它们之间有没有联系?”
“有。”蛟魂顿了一下,“九鼎同源,根在龙渊。它们不是独立的力量,而是一整套系统。你每激活一尊,剩下的就会产生共鸣。这也是为什么你能这么快融合断因果鼎——因为它感应到了你的血脉里已经有别的鼎在运转。”
苏逸一愣。“别的鼎?可我只觉醒了这一尊。”
“你以为吞下的那些力量是什么?”蛟魂嗤笑,“灵药精华、妖兽内核、机械能量……你以为真是你在吸收?那是鼎在借你之手进食。每一口下去,都在唤醒更深的纹路。只是你还感觉不到而已。”
苏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皮肤上的裂纹还没愈合,隐隐作痛。他确实吞了不少东西,但从没想过背后还有这么多门道。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图什么?”他问,“你要恢复力量?还是想控制我?”
“我想活。”蛟魂说得直白,“我现在只是残念,依附于你才能存在。你要是死了,我也彻底消散。但如果你能走完这条路,或许我能找回完整的形神。这不是交易,是共生。你问我真话,我给你情报。至于信不信,怎么做,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