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掌停在半空，那道光束稳稳落在龙眼晶石上。青铜色的纹路从门心向四周蔓延，像是干涸的土地被雨水浸透。整扇石门发出低沉的震动，缝隙处泛起微光。

他缓缓收回手，额头有汗滑下来。

“开了？”守岳站在后头问，声音压得很低。

没人回答。空气里有种说不清的安静，连风都停了。

陈梦瑶往前走了一步，靠近苏逸身边。她看着那扇缓缓分开的门，呼吸轻了些：“你刚才……怎么知道会这样？”

苏逸没看她，盯着门缝深处：“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条线该这么走。”

周学者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仪器，屏幕上的波形还在跳动。他眉头皱得死紧，反复核对着数据，嘴里念叨着什么“角度偏差不超过零点三度”“光照强度匹配古历夏至峰值”之类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苏逸，语气变了：“你不是瞎蒙的。”

苏逸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资格蒙。”

周学者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目光落在苏逸身上：“你说太阳影子会落在这颗晶石上，是根据三日前沙暴时的日头位置推的？可那天云层厚得连卫星都穿不透，你怎么看得见太阳？”

“我不用看见。”苏逸说，“我能感觉到。”

“感觉？”

“地下的脉动。”苏逸指了指脚底，“每块石头都有自己的频率。沙暴那天，风刮得最猛的时候，地面震了一下，和现在门里的节奏一样。那时候太阳就在正南，影子顺着沟槽走，正好打在龙眼上。”

周学者愣住。他低头看脚下那道被匕首划出的线，又抬头看门侧的沟槽，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陈梦瑶小声问：“你是说……这门认的是‘时间’？”

“不止是时间。”苏逸走到门边，伸手摸了摸那条沟槽，“它认的是天地之间的关系。千年前的地磁方向、星轨位置、日影长短，全都对上了，才能启动。”

周学者忽然开口：“你说北斗偏移……是不是指湘地观测点的岁差修正值？”

苏逸点头：“我老家那边，夏天晚上抬头就能看到北斗斜着挂，比书上画的图歪了七度。那是地轴慢慢转的结果。这门顶上的环形刻痕，就是按那个年代的星图刻的。”

周学者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拓片，铺在地上。他对照着门顶的纹路，手指一点点挪动，最后停在一个点上。

“这里……确实是少了一个标记。”他喃喃道，“我们一直以为是装饰残缺，原来是……时间标记。”

他抬起头，眼神变了：“你一个修车的，懂这些？”

苏逸没生气，只笑了笑：“修车也要看天。阴天不开电焊，雨季不换刹车油。日子久了，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周学者沉默了几秒，终于把拓片收起来。他看着苏逸，语气不再冷硬：“也许……是我太信纸上的东西了。”

苏逸没接话，转身走向石门。

门已经开了一米多宽，里面黑得看不见底。一股冷风从通道里吹出来，带着尘土和金属的味道。

“等等。”周学者叫住他，“别急着进去。这门既然能靠光影启动，说不定也有反制机制。万一我们触发了什么……”

“我知道。”苏逸站在门口，抬手摸了摸门框内侧的一圈凹槽，“这里有机关痕迹。但现在已经激活了主系统，只要不乱碰别的地方，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哪里是‘别的地方’？”周学者问。

苏逸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我刚才用鼎力扫过一遍。”

“鼎力？”

“就是我能调动的那种能量。”苏逸解释得简单，“融兵鼎让我明白金属结构，开龙渊鼎帮我感知空间走向。这两个加起来，差不多能看出门里有哪些零件在动。”

周学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陈梦瑶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她轻轻拉了拉苏逸的袖子：“你刚才闭眼的时候……是不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

“嗯。”苏逸点头，“我把意识沉进身体里，让九尊鼎轮流运转。每一尊都能告诉我一点信息。比如焚元鼎察觉到门后有热源，镇魂鼎感应到某种稳定震动——像是机器还在运行。”

“所以你不是靠猜的。”陈梦瑶低声说。

“谁敢在这种地方靠猜？”

周学者终于叹了口气：“以前我觉得，解谜就得靠文献、考据、模型推演。但现在看来……你们这种人，才是直接跟真相对话的。”

苏逸笑了笑：“我只是听得多。”

三人站在门前，身后队伍其他人也陆续靠拢。所有人都望着那条幽深通道，没人敢第一个迈步。

“要进去吗？”守岳问。

苏逸没动。他在等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