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指还贴在那层光膜上,指尖发麻。他能感觉到出口就在前面,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左臂歪在一边,骨头断了两处,右腿经脉像是被火烧过,一动就钻心地疼。九鼎在他体内沉寂着,只有三尊还在微微震颤,其余的连感应都快断了。
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平行世界的自己趴在他肩上,脸色发白,嘴唇干裂,声音压得很低:“它在读我们。”
苏逸皱眉,没说话。
“每一次你出拳,它都知道你会往哪打。不是因为它快,是因为它看过你过去所有战斗。”那人喘了口气,“它用你的经验,封你的路。”
苏逸咬了一下舌头,血腥味冲进脑子。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招都被预判,每一退都被堵死。这不是对手太强,是他们自己成了对方的武器库。
“那就别按原来的打。”他说着,松开了对九鼎的控制。焚元鼎的热流、融兵鼎的吞噬感、掌雷劫鼎的电弧——全都被他主动切断。体内的力量乱成一团,像脱缰的野马,但他不在乎。
他闭上眼,回想起第一次觉醒《九鼎吞天诀》那天。不是在什么秘境,也不是大战之后,而是在修理厂后巷,暴雨夜里捡到一块发烫的青铜碎片。那时候他还不懂什么叫功法,只知道肚子里像多了个无底洞,吃什么都能化成力气。
那种感觉,混沌,原始,不讲道理。
他把手按在同伴胸口,低声说:“你不是我复制出来的影子。你是另一个可能活下来的我。”
那人一怔。
“你还记得小时候摔破膝盖,躲在楼梯间哭吗?那次你妈找了三个小时。你还记得修第一台报废摩托时,手被螺丝刀划了七道口子,可车灯亮起来那一刻,你觉得值。”苏逸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这些事,规则算不出来。”
对方眼神变了。
两人手掌相贴,血脉里的某种东西开始共振。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现:同一个雨夜,一个选择回家吃饭,一个蹲在路边啃冷馒头;同一个考场,一个交了白卷,一个写完最后一题。人生岔路无数,但他们流的血,吃的苦,扛的痛,全都一样。
头顶的空间裂口还在塌陷,脚下深渊不断扩张。规则守护者的身影重新凝聚,银白色的身体没有表情,却散发出一种绝对的否定。
“你们不该存在。”
话音落下,空气凝固。
时间停了。
心跳没了,呼吸断了,连伤口的血珠都悬在半空。这是因果静止,连未来都被冻结的领域。只要三秒,他们的意识就会被彻底抹除。
苏逸在静止中睁开眼。
他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但在意识深处,他看见了对方的记忆——那个放弃修行回到实验室的人,每天穿着白大褂记录数据;那个娶妻生子的人,在阳台上给小孩搭积木。那些没走的路,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另一种力量。
“你的选择,也是我的勇气。”他在心里说。
下一瞬,两人同时睁眼。
金光从他们交握的手心炸开。不是爆发式的冲击,而是一股缓慢却无法阻挡的潮水。九鼎虚影不再单独出现,而是缠绕成螺旋纹路,顺着双臂蔓延全身。融兵鼎率先复苏,吞噬周围停滞的规则粒子,转化为最纯粹的能量;御兽鼎紧随其后,将残存的意志凝成无形屏障;焚元鼎点燃内腑余温,镇魂鼎稳住神识不散。
掌雷劫鼎引动最后一丝雷霆,窃运鼎悄然截取守护者释放的一缕本源。八鼎齐鸣,第八尊鼎纹完整浮现,第九尊只露出一角便戛然而止,但已有开龙渊之势。
他们没有进攻。
只是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