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闭眼，意识沉下去。他看到灰金碎片静静浮在鼎中，表面有一层极淡的波纹，像是水面被风吹过。可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外界干扰。

是它自己在动。

而且节奏变了。

不再是十七分钟一次，而是越来越快。从十分钟，到七分钟，再到五分钟。每一次震动都带着一丝外来的痕迹——那种冰冷、绝对的意志，正在一点点渗进来。

他猛地睁眼。

“它在试图唤醒更多碎片。”

“什么？”陈梦瑶皱眉。

“不止这一块。”苏逸快速操作面板，调出全球灵脉监测图，“所有被我吞噬过的虚无能量源，都在共振。它们本来已经沉寂了，但现在……有人在统一调度。”

地图上，十几个红点开始闪烁。分布在亚洲、欧洲、南美，全是曾经爆发过虚无生物袭击的地方。那些地方的地脉深处，还残留着微量的虚无之力，全都被他用九鼎吞天诀收走。

而现在，这些碎片在同步震颤。

“这不是巧合。”他说，“是命令。有人在集结所有残余力量，准备总攻。”

陈梦瑶盯着地图：“他们想干什么？强行撕开龙渊？”

“不。”苏逸摇头，“他们是想让我主动打开封印。”

“为什么？”

“因为只有承鼎人才能彻底激活龙渊通道。”他盯着屏幕，“如果我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那一切就好办了。我不用被打倒，只要被影响就行。”

房间里再次安静。

这次的沉默比之前更重。

陈梦瑶忽然问：“那你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他说，“但我知道一件事——他们越是急，说明越怕。”

他转身走到主控台前，双手放在输入区。新的指令开始编写。不是加固阵法，也不是增强屏蔽，而是一套全新的诱捕逻辑。

他要把那股意志引出来。

只要它再进入他的意识一次，哪怕只是一瞬，焚元鼎就能锁住它的波动轨迹，镇魂鼎能截留它的残留信息。到时候，不是他在被动防守，而是反过来摸到对方的老巢。

代码写到一半，主屏又闪。

这次不是符文，是一幅图。

模糊，残缺，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影像。画面中央有个轮廓，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它在“看”。

苏逸的手停在键盘上。

那不是实体，也不是投影。那是意志的具象化，是虚无主宰在透过维度缝隙，朝这边望了一眼。

他没躲，也没闭眼。

反而直视过去。

三秒后，影像消失。

控制室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苏逸知道，刚才那一眼，不是试探，是宣战。

他继续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按下确认键。

【反向追踪协议载入完成】

系统提示弹出来，绿色的小勾一闪而过。

陈梦瑶站在他身边，轻声说：“我们一起。”

苏逸没回头，只是点了点头。

外面天还没亮，学院一片安静。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察觉到，整个世界的重量，已经悄悄压在了这间屋子的两个人身上。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道旧伤，是早年和虚无生物搏斗时留下的。现在伤口不疼，但皮肤下有微微的热感。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醒来。

他低头看了眼终端。

距离下一次碎片震动，还有四分三十二秒。

他坐回椅子，手指搭在启动键上。

眼睛盯着屏幕，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