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城门外的风,似乎还残留着墨鸦跪下时扬起的尘土。
萧羽那张因恐惧和屈辱而扭曲的脸,还清晰地印在雷无桀的脑海里。
马蹄声踏在青石板路上,清脆而有节奏。
可队伍里的气氛,却远没有这马蹄声来得轻快。
雷无桀骑着马,凑到靳百川身边,那张写满好奇的脸憋得通红。
他抓耳挠腮,好几次想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最终,还是没忍住。
“百川,百川!你……你刚才到底跟那个叫墨鸦的老头说了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
“一句话啊!就一句话,就把一个半步神游吓得跪下了!这……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走在前面的萧瑟,虽然没回头,但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答案。
靳百川那句话,就像一根看不见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墨鸦所有的傲慢和杀气。
这已经超出了武功的范畴,更像是一种……权柄。一种凌驾于半步神游之上的,更高层次的权柄。
靳百川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地摇着。
“没什么。”
他瞥了一眼雷无桀,像是看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傻徒弟。
“就是跟他聊了聊家乡的特产。”
“啊?家乡特产?”雷无桀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聊特产?聊什么特产能把人吓跪下?莫非是棺材?
萧瑟在前面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鬼话。
“靳百川,你少在这里糊弄傻子。”
他勒住马,转过半个身子,那双总是懒洋洋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鹰。
“你最后对萧羽说,让他的人离稷下学宫远一点。那个墨鸦,和稷下学宫有关?”
这个问题,切中了要害。
司空千落也把马赶了上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靳百川。
这个小师叔,身上的秘密像是永远也挖不完的深井,每一次以为看到了底,却发现
靳百川收起折扇,在手心轻轻敲了敲。
“萧瑟,你还是这么聪明。有时候,太聪明了不是好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期待的脸,最终还是决定透露一点。
毕竟,接下来的路,这些人是他的同伴。
“稷下学宫,海纳百川,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像我这样一心向学的,自然也有一些……走了歪路的。”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学宫之内,分‘内府’与‘外堂’。内府弟子,修的是经世济民的阳谋大道。而外堂……教的,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外堂弟子,更像是一柄柄藏在暗处的刀,为学宫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事成之后,功劳归于学宫,事败之后,便会被立刻舍弃,从学宫名录中彻底抹去,成为‘弃子’。”
雷无桀听得云里雾里。“弃子?那跟那个墨鸦有什么关系?”
靳百川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弄。
“墨鸦,就是三十年前,稷下学宫外堂的一个弃子。他当年的代号,叫‘残卷’。”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换了名字,投靠了赤王,就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了。可惜,他忘了,稷下学宫出来的,最擅长的就是记东西。”
萧瑟的心沉了下去。
赤王萧禹的手,竟然早就伸到了稷下学宫!甚至收拢了一个被学宫抛弃的、精通暗杀手段的强者!
这盘棋,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还要凶险。
“所以,你跟他说的那句话是……”萧瑟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