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运气不错。”余末指了指树杈,那里挂着个果子,橄榄球大小,表皮泛着淡金,“这树十年才结一个果。”
赤霄接过果子,找了块尖石劈开,果肉是莹白的,带着清香。
她先给墨衍递了一块,又给颜宴分了些,剩下的分给其他孩子,每个人手里都只有一小块,吃得格外珍惜。
大家坐在崖边歇脚,风稍微缓了些,尘雾中隐约能看见下方的幽冥城。
赤霄眯着眼往下望:整座城像个摊开的八卦图,街巷横平竖直铺开。最中心的位置,一根青铜巨柱直插云霄,隐在云层里,根本望不见头,正是幽冥神柱。神柱周围圈着片宫殿群,琉璃瓦在尘雾中偶尔闪一下光,那是幽冥宫,住着十二司命和各部首领。往外一圈是锦衣少年们住的坊市,再往外,就是密密麻麻的矮屋,那是贫民窟,她和墨衍、颜宴都住在一片。
“那就是幽冥神柱。”余末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里带着点悠远:“千年前,幽冥王为保族人,劈开山脉,让整座城沉入地下百丈,自己化身神柱,撑起结界,才挡住了外面的死亡风沙。”
他手指在岩壁上敲了敲,面色有些沉,“这岩壁外面是千里沙洲,埋着无数想出去的枯骨。我们祖祖辈辈被困在这,受灵界辖制,在这沙窝里苟活,可这不该是命……”
赤霄攥了攥手里的果核,问道:“就没法治吗?”
余末笑了笑:“我活了一百年,打记事起,城就这样,怎么治,不知道!……”
孩子们都惊得睁圆了眼,一百年?他们爹娘大多四十出头就咳得直不起腰,能活到五十已是烧高香。
歇够了,余末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道:“吃饱喝足了,故事也听完了,该下去了。午后到训练场找我,带上来的东西,给我带回去,一样都不能少。”
说罢,他纵身一跃,身影在岩壁上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下方的尘雾里。
孩子们望着深不见底的崖壁,脸都白了:上来都难,下去万一失手,怕不是要摔成肉泥?
墨衍推了推眼镜,指着大家手里的袋子:“每人袋子里有六枚铁钉,一根二十丈的绳。我们爬了约一百二十丈,单根绳不够,把所有绳接起来就够了。”
“可下去后,绳子和钉子怎么收?”颜宴皱着眉,“余领师说一样都不能少。”
众人都没了主意,赤霄却解下腿上的沙袋,往崖下一扔。
众人惊住:“这?……”
“下去捡就是。”她拍了拍手,“这袋子是特制的,我摸过,布纹里掺了铁线,扛得住冲击。”
大家将信将疑,也跟着把沙袋扔下去。
“颜宴,你跟墨衍先下。”赤霄把接好的长绳一端系在崖边的老树根上,“墨衍找落脚的岩缝,颜宴钉钉子固定绳子,每二十丈换一根绳。我最后收绳和钉子。”
“不行!你最后下太危险了!”颜宴拉住她,说道。
赤霄扯开她的手,坚定的说道:“就这么定了。”
看赤霄这么坚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墨衍和颜宴只好先攀着绳子慢慢往下爬。墨衍眼镜滑到鼻尖,路线算的极好,总能找到最稳的岩缝;颜宴手劲大,铁钉被她敲得又快又牢。
等他们落到五十丈处,赤霄才抓着绳子跟上,边往下爬边收钉子。
一个多时辰后,所有人都落到了崖底。沙袋果然都好好的。
大家收拾好东西往回走。
回到训练场时,余末正靠在草垛上打呼,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
“余老头,我们回来了!”赤霄把水囊、沙袋往地上一扔,发出“咚”的声响。
余末猛地坐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谁叫我老头?”
赤霄没理他,扬了扬下巴,一脸得意。
余末扫过眼前的九个孩子,原本耷拉的眼皮抬了抬:“算你们过关,正式入学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说道:“未来八年,天文地理、医学药理都得学,但最要紧的是体术。”
他指了指南边的悬崖,“从明天起,每天卯时绑着沙袋爬上去,取一袋水回来;辰时到午时,在这练体术。”
“啊?!”孩子们的哀嚎声差点掀翻破棚子,原以为今天是地狱,没想到只是开胃小菜。
余末眼睛一瞪:“想退的现在就走,没人拦着。”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明天还来的,去那边领训练服。”
“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