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沧溟。”他凝视着赤霄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赤霄瞪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信任。
眼前的男子眉眼俊秀,面如皎月,发如泼墨。
她记忆中的沧溟总是在夜色中出现,对于容貌已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那如雪的银发。
“你少胡说!沧溟明明是银色的头发!”她厉声斥道,手腕猛地挣动,想要挣脱沧溟的束缚。
沧溟轻叹一声,周身忽然泛起淡蓝灵光,像涟漪般扩散开来。
那袭黑发在灵光中渐渐转白,如瀑般垂落肩头,散着细碎的光,与记忆里的模样重合了。
“真的是你……”
赤霄的剑“哐当”一声,脱手砸在青石板上。
心口猛地一窒,喉头涌上一阵腥甜,她眼前骤然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沧溟就站在三步外,银发垂落在月白长衫上,泛着冷光。
赤霄猛地撑着石板坐起,手忙脚乱抓过地上的剑,剑尖直指他心口,声音里裹着颤意:“你到底是谁?”
“我是沧溟!”他语气急了些,伸手想扶她,又被剑尖逼得顿住。
赤霄的声音突然发颤,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手背上:“你说过要教我修炼,说要护着我!可我找了你五年,灵佑宫的砖缝我都摸遍了,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个音讯都没有……”
沧溟僵在原地,指尖悬在她发顶,几次想落下又收回,手足无措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失约了。”
“我不是气你……”赤霄的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淌,越哭越凶,“我是气我自己!体术练了五年,还是卡在瓶颈突破不了,我真是对自己太失望了,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就是比别人差?”
“不!”他声音放得极轻:“以后我帮你练。”
赤霄抬起泪眼望着沧溟,有些不相信:“你不会再骗我?”
“不会。”他顿了顿,“只是……我们要换个地方训练。”
“哪里?”
“风蚀崖。”沧溟道,“我这五年一直在那里修炼,或许能帮你突破瓶颈。”
赤霄抹了把脸,忽然笑了:“你头发怎么变来变去的?”
沧溟一愣,刚才还剑拔弩张,此刻却没了戾气,像只雨过天晴的小兽。
他收敛灵力,白发渐渐转黑,垂在肩头,成了寻常少年的模样:“以前控不住灵力,外溢的灵气染白了头发。现在……能自如收放了。”
“这么厉害!”赤霄凑过去,好奇地戳了戳他的发梢,“那你到底是谁?灵力这么强,学堂里怎么从没听过你的名字?”
沧溟的目光暗了暗,没说话。
“不说就算了。”赤霄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问你个正经的,余老头说不用灵力也能御剑,怎么弄?”
沧溟接过剑,摊开手掌。
那柄锈剑竟缓缓悬浮起来,在他掌心打着旋,突然如离弦之箭射向远处,撞在断墙上“当”地一响,又乖乖飞回,落在他手里。全程没有半点灵光。
赤霄看呆了:“这……”
“别把剑当剑。要当它是你手臂的延伸。驭物不是‘驾驭’,是‘沟通’,像感受自己的心跳一样,感受它的重量、它的锋刃,让它觉得你是同类。”
他抬眼看向她,眸光清澈:“灵术万千,道理都一样。急着去‘控’,反而离得远。体术要往前一步,先修心性。”
赤霄皱着眉,似懂非懂。眼前的沧溟明明与她年岁相仿,可他说的话,却深得在她摸不到的层次。
她忽然又有点沮丧,五年了,她还在体术的瓶颈里打转,而他早已站在她望不见的地方。
风卷着残叶掠过断墙,沧溟把剑递还给她:“试试?先闭眼,忘了‘要御剑’这件事,就感受它。”
赤霄接过剑,深吸了口气。
夜色里,灵栖宫的埙声仿佛又响起来,缠缠绕绕的,像在说:别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