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末你休要血口喷人!”历阳的声音陡然拔高,想是气得脸都红了,“我历阳当着领师三十年,什么时候卡过学生?”
“那颜宴招你惹你了?”司药领师冷笑,“她连历辰的面都没见过,你也捎带着打压?”
“有本事你们去找十二司命理论!”历阳像是被逼急了,声音都发飘。
“少拿司命吓唬人!”余末的声音更响了,“他们才不管这些琐事,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说了算!”
里面的争吵越来越凶,桌椅碰撞的声响、杯子摔碎的脆响混在一起,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余老头!”赤霄忽然推开门,声音带着点发颤。
屋里的三个人猛地停住,齐刷刷回头。余末的胡子翘得老高,历阳的脸涨得像猪肝。
看到门口的赤霄和颜宴,余末和司药领师几乎同时喊出声:
“赤霄!”
“颜宴!”
颜宴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她没说话,只是咬着唇,转身就跑,单薄的背影在走廊里晃了晃,很快没了踪影。
赤霄望着她的背影,喉间像堵了团棉花,她深吸口气,看向余末,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余老头,谢谢你。算了。”
说完,她转身也想走,眼眶却突然热得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赤霄!”余末追了出来,袍子的下摆扫过门槛,“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玄冥老儿,定要给你和颜宴讨个说法!”
“算了。”赤霄抬手抹了把眼睛,强撑着笑道,“就算选上了,说不定是去守门呢,多无聊。现在多好,没人管,自由自在的。”
“赤霄……”余末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声音都软了。
“真的没事。”赤霄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余末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粗糙的衣料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些年的辛苦、测试时的拼命、醒来后的迷茫,还有此刻的委屈,全都顺着眼泪淌了出来。
余末被她哭得手足无措,这个在风蚀崖摔断肋骨都没哼过一声的丫头,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他抬手拍着她的背,眼眶也红了,声音发哑:“好徒儿,不哭……为师这就去找玄冥,定要问个明白……”
赤霄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抽噎着说:“别去了,老头。”
她吸了吸鼻子,眼里还挂着泪,却笑得坦荡,“我知道为什么……中过噬魂咒,他们总怕我是个隐患,换作是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安排。”
余末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这丫头从小就因为没有灵力,比谁都刻苦,被师兄弟嘲笑过,被领师们忽视过,好不容易在风蚀崖脱胎换骨,到头来却因为一场无妄之灾,连个正经去处都没有。
“走啦。”赤霄松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半步,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挥了挥手,“我回家找阿娘了,你也别跟历阳吵了,难看。”
她转身挥手离开。
余末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融进锈巷的烟火里,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