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障气与曲水街头弥漫的邪气同源,却更浓郁,显然已在他体内积了许久。
“让焰兄弟见笑了。”流光靠在椅背上,调息片刻,才缓过一口气,声音带着虚弱的沙哑。
“我本靠灵珠维持灵力,这几年在曲水,离了灵珠的照拂,曲水的邪气又一日重过一日,便成了这般模样。”
赤焰没说话,掌心缓缓覆上他的手腕。黑色的邪气顺着他的指尖往回收,他体内的业火悄然燃起,将那些阴冷的气息焚烧成细微的光点。
同时,一丝赤红色的灵光顺着他的掌心,缓缓注入流光体内,这本是怨灵所结,却被他淬炼得温和,恰好能护住流光受损的经脉。
流光起初还微怔,感受到那股暖流驱散了体内的寒意,才放松了紧绷的肩。
他看着赤焰专注的侧脸,那双眼眸里没有平日的疏离,反倒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
“多谢焰兄弟。”待体内的滞涩感散去,流光才轻声道,“只是……怎会不怕这邪气?”
赤焰收回手,指尖的黑色邪气已尽数消散:“实不相瞒,我修炼的业火,本就以阴邪之气为薪。这些邪气于我而言,非但无害,反倒是助力。”
他顿了顿,看着流光依旧苍白的脸,补充道,“若兄长信得过我,以后我可常来为你净化体内障气。另外,黑风岭深处有处寒池,经水灵石净化,灵力极纯,兄长若去沐浴,或许能缓解些,并可滋养灵力。”
流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开:“寒池是黑风岭的聚宝盆,我去了,不怕断了你暗夜王的财路?”
“兄长说笑了。与兄长相比,一个寒池算不得什么……”
赤焰垂眸,语气诚恳,“兄长若去,我遣人清场便是,绝无闲杂人等打扰。”
流光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位“暗夜王”比他预想的更复杂。
他是幽冥暗探,却肯为自己耗损灵力;他需借自己的势站稳脚跟,却又在细节处透着几分不似作伪的关切。
这般矛盾,倒让他生出几分真切的信任来。
“如此,便多谢焰兄弟了。”
自那以后,赤焰常来白府为流光净化障气。
有时是在书房,流光批阅着商路账簿,赤焰坐在对面,指尖搭着他的手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曲水的琐事;
有时是在寒池,流光浸在池水中,看着赤焰立在池边警戒,月光洒在他玄色的衣袍上,倒生出几分难得的安宁。
秋深时,曲水的白市已尽数挂起白家的商号,暗市东西两市的交易账簿上,再无半分苏家、林家的痕迹。
税利银车每月准时驶入白府,寒池的灵力滋养下,流光的气色日渐红润,连带着白家在灵族中的声望,也如日中天。
这日,流光与赤焰并肩站在白府的望楼之上,俯瞰着暮色中的曲水城。
万家灯火如星子落入人间,暗市的灯笼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勾勒出这座城的命脉。
“如今曲水,总算是安稳了。”流光轻声道,语气里带着释然。
赤焰望着远处黑风岭的方向,淡淡道:“安稳,才好做事。”
流光转头看他,眼底映着灯火,忽然笑了:“焰兄弟可知,外面都在传,流光神君与暗夜王联手,已扼住了曲水的咽喉。”
赤焰迎上他的目光,两人眼中都有笑意,那笑意里有相互利用的清醒,却在这一刻,真正成了把控曲水命脉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