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瑶的房间里,烛火燃得昏昏沉沉。
她坐在镜前,身上还穿着那件被扯得歪斜的嫁衣灵族云锦织就的裙裾,本该映着流光溢彩的星辰图,此刻却像蒙了层灰,连金线都黯淡下去。
铜镜里的人影,眼尾红肿,唇瓣干裂,发间的珍珠钗歪在一边,哪还有半分灵族公主的光彩?
她抬手抚过镜中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到的,是比幽冥晨露还要凉的皮肤。
“公主,灵族的流光君求见。”侍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怯意。
星瑶没应声,只抓起桌上的玉梳,狠狠砸在镜面上。
“哐当”一声脆响,铜镜裂出蛛网般的纹路,将她憔悴的脸割得支离破碎。
门被轻轻推开,流光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
他换了件月白常服,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笑容温和得像无念城的春风:“听闻公主身子不适,我备了些灵族的安神香,或许能让公主宽心些。”
他自顾自走进来,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又落在星瑶身上,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嘲弄,随即化作恰到好处的怜惜:“公主这是……何苦作践自己?”
星瑶猛地转头,眼底的红血丝像燃尽的灰烬:“你来做什么?”
“公主说笑了。”
流光将漆盒放在桌上,打开时,一缕清冽的香气漫开来,是灵族特有的“忘忧草”香,“灵帝特别嘱托,让我来见见公主……”
他顿了顿,语气放得极柔,像在说一件极惋惜的事:“公主还记得在无念城的日子吗?那时你住在离星宫,晨起有仙娥为你梳头,暮时有灵鸟为你衔来花蜜,你裙角扫过的地方,连石缝里都能开出并蒂莲。当年在曲水初见,你是何等耀目……”
星瑶的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当然记得离星宫那看似耀眼的孤寂。
“可自你随赤焰来幽冥后……”流光的声音低了些,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珍珠钗上,那钗子的珍珠已失去了大半光泽,“你难道看不到你自己的光彩正一点一点的黯淡吗?……”
他没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像针,轻轻刺在星瑶心上。
她确实变了。
在幽冥的日子,她要习惯这里的风沙,要为赤焰的安危提心吊胆,为琼宇的建设出谋划策,还总是忧虑着赤焰与沧溟之间那说不清的情谊,即便灵佑宫有结界防护,但幽冥的障气还是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即便赤焰时不时渡灵力给她,但那股如火的灵力在燃尽障气的同时,也灼烧着她,她裙角的星辰图早已失去光泽,连灵力都比在灵族时弱了大半。
“赤焰就不该带你离开离星宫……”
“这不是赤焰的错。”星瑶的声音发颤,带着固执的维护,“是我自己愿意的……”
“我知道你愿意。”流光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理解”的无奈,“可公主有没有想过,赤焰他……护得住你吗?”